相較于讀書,他更喜歡無拘無束地做自己,昨日他就想好了,要是回不去,他便在北宋當一名大夫。
繼續去做他上輩子想做卻來不及做的事。
今天出門,除了覓食,他還想看看這鹽亭縣有幾家醫館。
鹽亭縣裡的醫者分兩種,一種是有品級的官醫,屬于正式在編的醫官,相當于官辦醫療裡的醫生,負責給官屬成員們看病,或是服役于差事的百姓等。
縣裡就有醫學,裡面長期駐泊醫官二三人,想要考進去,不僅要實力,還要人脈和醫學世家背景。
許黟家裡世代農耕,報考醫官的第一步就過不了關。
第二種,就是沒有官級的民醫,宋朝對于民醫的管轄不算嚴,在鹽亭縣光是南街,他就看到了兩家醫館。
這兩家醫館裡的坐堂大夫原身都請到家裡給看過病,兩人的水平一般般,開的方子都還在,不算多好。
要說好的,就東街的妙手館裡的陳大夫,陳大夫今年五十六歲,坐堂有三十多年,給富人窮人看過的病不計其數。
就是診金太貴,看一次病要收兩錢銀子,換做銅錢就是兩百文。
兩百文對于以前的許家來說,要做數天的小工才能掙到那麼多。若是用來看病,自然是拿不出這麼多錢。
俗話說“看病要趁早”,許家雙親那病是以小拖到大,哪怕是許黟親自診看,想要治好都不容易。更何況是沒有錢的情況下,連一副藥都是反反複複煎了又煎,診金出得起了,買藥錢拿不出。
一圈逛下來,許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他帶着小黃回到南街,進到一間雜貨鋪,隻見店小二依着東邊貨櫃打瞌睡,聽到動靜連忙直起身,看到來的人是個頭戴青石色方巾的少年郎,笑着臉問要買什麼。
“可有半人高的竹編筐,帶蓋子那種。”許黟問道。
店小二眯眼道:“有是有,就是價格可比尋常的要貴上些許,小郎君可要?”
許黟沒直接回答:“拿來我看看。”
那店小二噔噔噔地跑去後院,沒過幾瞬,拖抱着個半米寬的竹筐回來。他一放下,就叫許黟過來檢查。
東西是好的,許黟問他幾個錢。
店小二先是誇了誇這竹筐編得多好看,再說這竹筐花費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竹料,待看到少年郎不耐煩地微蹙起眉頭,連忙說要二十文錢。
看來是把許黟當成可欺負的來宰。
“十文錢,我買下了。”許黟口吻淡然。
店小二臉上笑意裂開,接着繃起臉,似乎是要跳腳地喊道:“哪有您這樣砍價的,這麼大的竹筐十文錢可買不到!不行不行,少說也要十八文,這是最低價了,别家這個價可買不到。”
許黟看看他:“那我去其他家問問。”
“欸?别走啊!”店小二難得看到有人要買這個賣不出去的家什,趕忙把人給拉住,“小郎君氣性真大,你要是想買,再還還價,也不是不行。”
“我隻有十文錢。你要嗎?”許黟問他。
店小二:“……”
敢情是碰到個窮酸的?看穿着還以為是個讀書人,穿的是棉布長衫,結果十八文都拿不出來。
掌櫃之前就想讓他把這個占地方的筐給賣了,可收回來的價格是十文錢,賣太低覺得虧,兜兜轉轉幾個月沒賣出去。今天難得碰到有人要,卻隻能給十文錢。
這事他做不得主,還得去後院屋子裡請示在裡頭喝茶的掌櫃兒。
掌櫃一聽有人想買,哪怕是十文錢,還是同意他賣了,過幾天有批貨要到,正好騰地方。
許黟如願的買到想要的竹筐,背着筐,牽着狗回家。
今日時候不早,想要去鹽亭縣城南的依祿山已然來不及。許黟打算明天早早出門,眼下最要緊的,便是把今天花出去的銅錢掙回來。
要不然過幾天家裡斷炊,他就要喝西北風了。
農家人一天兩餐,早食和晚食。
晚食設在傍晚太陽快要落山時,許黟揣着兩銅子,熟門熟路地來到何娘子家換了兩個雞蛋,一把時蔬。何娘子還想要多拿一個雞蛋,被他拒絕了。
市井裡賣的雞蛋,兩銅錢三個,他少拿一個雞蛋,多要一把時蔬,并沒有吃虧。
雞蛋留着第二天吃,他手生地把竈火點燃,用土瓦罐簡單地煮了一罐子菜粥。
小黃搖着尾巴在旁淌着口水等着,他倒出一部分到磕破個角的土陶碗裡,小黃迫不及待想要吃,被他呵斥地喊退:“太燙了,晚點再吃。”
趁着天黑前,一人一狗把晚食吃完。
接着,竈口裡殘留着的餘火将洗腳水燒好了。
端着盛水的木盆進屋,許黟把臉把腳洗上,吹滅油燈碟,摸黑爬上木闆床。
萬籁俱寂,許黟想到明早要去依祿山采藥的計劃,内心稍稍激動。對于中醫生來說,野生中草藥的魅力是巨大的!何況他還學過如何炮制藥材,野生中藥材對他的的吸引力隻增不減。
不行,他得閉眼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