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珊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穆已經來上班了,兩人于是和平常一樣,結伴出去巡邏。
在路上,蘇珊和穆說起了奧瓦爾執事想讓自己升級的事情,穆聽了,笑嘻嘻地說:“這樣不是很好?”
“很好嗎?”蘇珊依然沉浸在糾結的選擇中,“可是我要是升級了,你就會有新搭檔哦。”
“啊?!”穆嘴巴張好大,露出驚訝到荒唐的表情,“那還是算了……或者我們也可以一起去升級,這樣等回來了,我們還是搭檔。”
蘇珊很為穆的提議感到無語,且不說兩個人一起去升級,以穆的實力都不知道要獨自升去哪裡,這會兒她阖着眼睛,不信任地望着他,“你也可以參加考試嗎?你不是一看到陌生人就溜得沒影?”
“可以可以啊,沒什麼不行的。”穆興緻勃勃,他邊嚼着嘴巴,邊陷在自己的幻想裡演了一段,“‘各位考官好,我是四葉草事務所的穆,我很厲害的,一招就可以把你們全打趴下’……這樣對嗎?”
“……對。”蘇珊被他荒唐又不失拘謹的表演逗得笑起來,沒有反駁。這會兒,她聽到旁邊的咀嚼聲持續不斷地傳來,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轉頭問穆,“你在吃什麼忙?”
“餅幹啊,我從你桌上拿的。”穆理所當然地說着,他手裡還有半塊小熊形狀的巧克力餅幹,此時不确定地翳了眉頭,“不過味道怪怪的,有點辣。”
蘇珊回想起娜嘉爾早上的警告,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笨蛋快吐掉!這是娜嘉爾送給威廉吃的餅幹!!”
“啊?那怎麼辦?”威廉一瞬間露出相當驚慌的表情,但嘴上仍然在嚼,“可是味道真的有點奇怪……太辣了,還有點刺刺的。”
就在他說這話的當下,蘇珊眼睜睜看着他那常日裡淺淡柔潤的嘴唇,很快地充血,整個誇張地紅腫起來。
“……!”穆坐在市政廣場的長椅上,眉頭緊緊一皺,整個人抖了一圈,眼睛水潤潤地望着蘇珊,大着舌頭說:“好痛啊,蘇西。”
“忍一下吧,誰叫你的治療符咒用完了。”蘇珊說着,躬身替他擦拭藥水的動作更加小心一些。穆的嘴唇到了現在也依然又紅又腫,像兩根香腸挂在他那張白淨冷淡的臉上,顯得整個人非常滑稽,“還好娜嘉爾下的隻是最輕微劑量的蛇毒,不然你就完蛋了。”蘇珊說。
“可你不是說,那個餅幹是給夜魔的,”穆不理解,“娜嘉爾為什麼要毒害夜魔?”
“娜嘉爾沒有要毒害夜魔。”蘇珊歎了一口氣,“她隻是想要毒害除了夜魔以外,妄圖偷吃她餅幹的人,比方說你。”
“我隻是在偷吃你的,又沒有偷吃她……”穆狡辯着,眼神有些閃躲。
“我的也不可以。”蘇珊終于抓住了時機,眯了眼,露出大人教育小孩的優越感,“為了避免重蹈覆轍,以後要拿我桌上的東西,都必須先問過我。”
“那……好的吧。”穆考慮了半年嘟囔着答應了,但蘇珊看着他亂轉的眼光,知道要是還有下次,他一定會再犯。
廣場上這時候突然多了許多熱鬧的人聲,蘇珊轉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竟然開始三三兩兩聚集了一些抗議的人群。
今天這裡也有罷工集會?……蘇珊略微皺了眉,她回想起早上看的那份報紙,上面有關于《蘭克斯塔勞動法案》推進進程受阻的報道。
“穆?!是穆吧?”這時候,人群裡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露出相當驚喜的表情,他将手上的文件交給身旁的工作人員,和對方交代了幾句就帶着笑容,近于小跑地三兩步向穆和蘇珊走來。
來人身量一米七八上下,和蘇珊差不多高,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裝三件套,系着一條細領帶,戴一頂圓氈禮帽,全身上下收拾得一絲不苟。他的年紀還很輕,一張骨骼分明的臉堪稱周正漂亮,一雙灰綠色的眼睛大而下垂,長在濃烈英氣的眉毛之下,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沉穩可靠之餘,又多了一分無辜和單純。
“早上好,格林小姐!”
“早上好,柯珀先生。”蘇珊和他打招呼。
盧西安·柯珀是市政廳的參議員,他是蘭克斯塔最年輕有為的從政者,也是下一屆市長強有力的競争人選。蘇珊和穆曾經因為驅魔案件在市政廳和他有過簡單的交集。
盧西安這時候歪着身子張望躲在蘇珊身後的穆,滿臉期待地和他打招呼,“真巧啊,穆。”
他笑起來的時候露一顆虎牙,那種開朗無害的感覺也會進一步加深。這會兒,他注意到穆紅腫的嘴唇,立刻換上憂慮的表情,“嘴唇怎麼了?”
穆有些驚慌地擡眼看他,然後又轉向一邊,假裝沒看見他。以穆平常認生的程度,見到不熟悉或者不知如何應付的人時,沒有直接逃走都算是好的。
盧西安眨一眨眼,露出失望又難以置信的表情,“你又把我給忘了啊?!”随後,他無奈地歎一口氣,向蘇珊訴苦道:“我們已經做鄰居整整四年了,他卻還沒有記住我!”
蘇珊于是回想起來,上次盧西安好像的确說過這件事情。但穆有自己的世界,很少關心他周圍的人事物,會不記得自己的鄰居對他而言倒不算什麼奇怪的事。
好在盧西安很擅長自我開解,不等蘇珊搜腸刮肚地要找一句話安慰,他就又全然把這一茬抛到了腦後,更在意地問蘇珊:“所以穆的嘴唇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