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竹淵三人多番查探,将柳魏兩家的過往大概串聯了起來。
此時,距離楚鸢被困,已過了七日。
夜闌捏着一張紙條風風火火跑進後院:“竹公子,冰河傳來信,柳絲絲迷暈了魏巍綁他出城去了。”
“什麼?”聽言,竹淵也十分詫異,“我隻是想打草驚蛇,再引蛇出洞,她怎麼就破釜沉舟了。我去看看,夜闌姑娘你去把小鸢兒帶出來吧,我們城外十裡亭見。”竹淵一邊搖着頭一邊向外走去。
夜闌沉默着向相反方向跑去。
“夜闌?”楚鸢看着頂着日頭從屋檐上躍下的身影,疾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冰河說,柳絲絲綁了魏巍出城了。竹公子讓我帶你過去,事都鬧大了,小姐你也就沒必要再繼續待着這裡了。”說着,夜闌伸手去拉楚鸢。
“等等。”楚鸢拎起羅裙席地而坐,閉目運氣。不過盞茶,楚鸢睜開眼,目光灼灼,拉起夜闌一躍而起。
兩人足下生風,在林間疾行。
夜闌一眼看見站在亭中的冰河,向楚鸢指了方向,便率先掠去,楚鸢緊随其後。
被軟筋散打散内力這麼多天,剛解了藥性便一路狂奔,楚鸢多少有些不适應。落地不穩,向前撲了幾步。站在一步開外的竹淵伸手虛扶了她一把,避免了楚鸢摔倒的慘案。
楚鸢擡起頭看見竹淵眼中的關切之意,有些難為情地羞紅了臉,從他手中掙脫,自行站立。
“都來了嗎?魏公子,怎麼你的父親還不來呢?看來你在他心裡一點也不重要嘛。”柳絲絲笑着說道,拿起手中的匕首拍了拍他的臉。
“别、别殺我。”魏巍低聲求饒。
“呵呵,陳姑娘,你可看見了?這種窩囊廢。”柳絲絲揚聲說道。
陳靈沉默着,面無表情從十裡亭側的樹後走了出來。她沉着臉走到魏巍面前,揚手給了他一個耳光。她打的很用力,魏巍整個頭都被打的偏了過去,口角流血。
魏巍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盯着陳靈。
陳靈舉起手,微微顫動地撫上魏巍的臉,輕聲道:“為什麼?你我自小一同長大,青梅竹馬,即便你真心想解除婚約,又何必用如此手段?”
“我……”魏巍被質問的有些心虛,一眨眼卻又變得一臉狠辣,“我沒錯,你們陳家本就不如我魏家,可世人都隻道你陳家,卻不知我魏家。憑什麼!那位說了,他會扶持我魏家成為天下第一家,屆時,不論你是江湖俠客還是布衣百姓,都得求我,哈哈哈哈!”
柳絲絲看着魏巍略顯瘋魔的模樣,不耐道:“閉嘴,不然就殺了你。”
魏巍仿佛一隻被摁住喉嚨的鴨子,突然發不出聲音,隻有些許細碎的咳嗽聲。
柳絲絲暼了一眼魏巍顫顫巍巍的模樣,毫不在意的開口問道:“你爹什麼時候來?”
“老夫在此,還不快放開我兒!”不遠處走來一個身着錦衣的男人,身後跟着幾個家丁。他盡顯風霜的臉上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底子,想必也是一個風流倜傥的少年郎。隻可惜有一雙略顯刻薄的眼睛。
柳絲絲朝着竹淵等人的方向福了福身:“公子,絲絲知曉你并非普通人,今日隻是想請諸位做個見證。”柳絲絲眼神淩厲地看向魏父,“魏齊,你可還記得江南柳家?你可還記得柳竹清!”
楚鸢和夜闌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相同的情緒,那是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神色。
“什麼江南柳家,什麼柳竹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魏齊否認道,神色卻變得有些緊張。
柳絲絲嗤笑一聲,仿佛這回答早在她意料之中一般。她從袖中摸出一塊玉佩,在魏齊眼前晃了晃,問道:“你可認識此物?”
“這是我的玉佩,你從何得來?”
“你确定你不認識柳竹清?你确認這塊玉是你的?”柳絲絲眯着眼睛看着魏齊。
“自然。你這黃毛丫頭想說什麼?如此目無尊長,毫無家教,簡直荒唐!”魏齊拂袖憤憤道。
柳絲絲忽然笑出了聲,笑得魏齊心中有些發毛。少頃,柳絲絲止住笑,伸手抹去眼角的淚痕:“這玉,便是柳家小少爺柳竹清姐夫給他姐姐的定親禮。眼下,魏老爺還要說自己不認識柳竹清嗎?”
“我……你……”魏齊有些語無倫次。
“需要我重複一遍魏老爺年輕時做的孽嗎?”柳絲絲擡起手,對着陽光細細觀賞自己的手,慢條斯理地開口,“魏齊,出身寒門,卻娶到了當時江南名家之一柳家的獨生女,新婚後便離開江南來到晉州。三年恩愛不過是為了騙取柳家造紙秘術,秘術到手便将其棄如敝履。”
柳絲絲歇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新婚不過三年便納了小妾,從此寵妾滅妻,将她禁足在魏府自生自滅。甚至為了掩蓋自己魏家造紙術與柳家如出一轍的秘密,買通山匪趁柳家老爺攜妻、子前去上香時将他們盡數殺害,造成死于意外的假象。”
“得此噩耗的柳家獨女,急怒攻心,一命嗚呼。”柳絲絲漸漸放低聲音,哽咽着說道,“隻可惜,當時柳竹清并未與家人同行,方逃過一劫。他跋涉千裡來找姐姐姐夫,不想卻被曾經堂下客,如今座上主的姐夫亂棍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