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鸢看着面前的紅衣男子,那熟悉的面容,驚呼出聲。她想過千千萬萬種可能,卻從不曾想到會是眼前這樣的情形。
她嘴唇微微顫抖,卻無法說出一個字,淚水蓄滿了她的眼眶。
那人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站在她面前,不閃不避與她對視,毫不顧忌自己鮮血直流的身軀,鮮血與他的紅衣融合在一起,不分你我。
楚鸢沒有說話,可他就是知道,她的眼睛在問他,為什麼。
紅衣人紋絲不動,擡起手制止了想要上前的下屬。
楚鸢愣愣看着他,忽然噴出一口鮮血,“咣當”一聲,她手中緊握的斷長生摔落在路上,聲音清脆可聞。下一瞬,她整個人隻感到天旋地轉,軟軟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少莊主,此女看見了您的樣子,且我們與她深仇已結,要不要?”說着,他在脖子前比了比。
被屬下稱為“少莊主”的紅衣男子置若罔聞,他一步一步,緩緩走向倒在地上的楚鸢,俯下身,動作輕柔地撫摸楚鸢的臉頰,神情鄭重而又虔誠。
“少莊主,此女不可留啊!”
紅衣人皺了皺眉,有些不耐有人打斷他,頭也不回向後揮了揮手,勁風裹挾着内力将人一把掀翻在地。
“聒噪,還不用你來教我做事。”他一邊出手毫不留情,另一邊卻輕柔地撫平楚鸢有些淩亂的長發。
他站起身,回頭盯着倒在地上的人,冷冷開口道:“風一,不該管的事閉上你的嘴,沒了你,還有千千萬萬個風一可以頂上。”說罷,他一把将倒在地上的楚鸢抱起,将她放置在連廊的靠椅上。
風一捂着肩頭,有些惶恐地站起,低頭恭敬地答了句:“是,屬下知錯。”
風雨山莊,内有暗衛數千,除了莊主長老及心腹子弟,其餘人等皆不配擁有自己的姓名。莊内有風、雨兩支隊伍,以武藝論排行,每個能被稱為“風一、雨一”的,均是勝過了不知多少人,才走到了人前。
暗衛可以互相挑戰,一旦挑戰勝利,便可以取代對方的排行。
紅衣人掃了屬下們一圈:“我們走。”說着,他率先躍上房頂,揚長而去。
整個藏劍閣,又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
“小姐,你怎麼了?”過了許久,夜闌在後院找到昏迷的楚鸢,她急切地喊道,快步跑上前來,伸手搭在了楚鸢的腕間。
指尖脈搏的跳動讓她有些心驚,氣血翻湧,脈搏有力卻雜亂無章,想來應是受了驚。
“小姐,你這到底是怎麼了,你要振作起來,替老閣主找出真兇報仇雪恨啊。”夜闌将楚鸢抱回房間,脫去鞋襪使其躺在床上。事出突然,不知全貌,眼下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夜闌,阿鸢如何?”白瑤扶着牆站在門口,有些擔心地問道,“還有閣主,閣主呢?”
夜闌忙扶着白瑤進門坐下,搖搖頭:“白堂主,我找到小姐的時候她已經昏迷了,不知先前發生了什麼。老閣主他……還請節哀。”
白瑤隻覺得眼前一黑,竟有些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她晃了晃,被夜闌扶住。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到底是什麼人競如此狠毒?我藏劍閣多年醉心于鑄劍之術,從不曾主動招惹禍端,今日、今日之事到底是何人所為!”
夜闌默默遞給白瑤一杯熱茶。
“白堂主,七日前我們收到閣中的急信,隻寫了速歸,其餘什麼也沒說。小姐來不及通知外出的冰河,隻帶着我日夜兼程趕了回來。方才我們到達之時,便覺得閣中異常安靜,有一群黑衣人正在閣中四處搜尋。”夜闌緩緩将先前發生的一切向白瑤訴說起來。
“言語之中他們已經去過閣主的書房和卧室,卻并未有所斬獲,且閣中衆人均被下藥昏迷。帶頭之人一身紅衣,面帶銀色面具,屬下稱呼他為‘少莊主’,此人命人去搜了小姐的屋子。之後我與小姐便分開了,她讓我跟着那群人,自己追着紅衣人去了。”
“我見他們不曾在小姐屋中得到什麼,便想去與小姐彙合,一路過去看見白堂主你和其他衆多弟子倒在飯堂,這才先救醒了你。”
“之後……”夜闌面上露出哀傷,“之後我看見了老閣主倒在血泊之中,血迹一路蔓延到庭院中,然後看見小姐倒在靠椅上。”夜闌比起眼睛回憶着當時的細節,“小姐的劍上有血,她一定是和歹人交過手了!”夜闌猛地睜開眼睛,激動地喊道。
“不對,不對。可是小姐身上一點傷也沒有,也沒有對方的屍體。如果小姐勝了,屍體呢?若小姐敗了,對方為何并未動手?”夜闌皺着眉頭,在屋子裡來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