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壓下心中的疑問,安排道:“天色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各自換防,明日一早我們便回莊,少莊主的傷勢拖不得。”
幾人紛紛站起,拱手齊聲道:“是。”
風一走到竹淵身旁靜坐,卻沒發現竹淵有些顫動的眼睛。
終是一夜無眠。
次日,風一睜開眼第一時間便轉頭看向一旁的竹淵。昨日昏迷的人如今已在盤膝打坐,風一不敢打擾,便去四周巡防。
一圈回來,竹淵正舉着酒囊擡頭飲酒,他喝得很急,酒水順着修長的脖子劃入衣領間,轉瞬即逝,喉頭不斷滾動,一口接着一口。直到酒囊中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水。
竹淵舉起酒囊在耳邊晃動,擡起手随手抹去唇邊的酒漬:“都好了嗎?走,回莊。”他一邊說,一邊解下纏繞在樹幹之上的缰繩,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肚子,率先揚長而去,其餘數人忙不疊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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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竹淵繼位!”一名須發皆白卻精神抖擻的老者,狠狠将手中茶杯放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論武義他不算上乘,論機敏他比不過長歌。既然兩人都是老莊主的義子,為何不能讓長歌做莊主?”他瞪着虎目,看向周圍的其餘人。
老者目之所及,大多都或飲茶或低頭,避開了他的目光,唯有一人,不甘示弱回瞪了過去。
“葉長歌如何能跟竹淵比,竹淵是被竹瑾從小養大,而葉長歌不過是和暗衛們一起長大,從竹瑾心中,誰才是親子,難道不明顯嗎二長老?”此人鶴發童顔,氣息沉穩,隻擡眸瞥了之前那二長老一眼,便斂下眼眸,向杯盞中吹了吹,輕啜一口,“年紀大了,就該多修身養性,不要總是咋咋呼呼的,小心晚節不保。”
“大長老說的是。”其餘幾人異口同聲道。
“你、你們!”二長老伸出手指,點着面前的幾人,氣得說不出話來,“老夫不與你們這些人說,總之我不同意竹淵做莊主,哼。”言罷,他拂袖而去。
見狀,并無人阻攔。
“大長老,您看,這……”在場之中一名藍衣中年彎着腰站在大長老身旁,有些谄媚地問道,“其實我覺得二長老說的也沒錯,那葉長歌雖身子不好無法習武,可是智多近妖,若是他做了莊主,帶領大家稱霸武林也不是不可能。”
大長老并未言語,隻是繼續喝了一口茶,轉頭看着那人道:“這茶不錯,你嘗嘗?”
“大長老……”
“若無其他事,便回吧。”大長老轉回視線,伸手為自己杯中續上茶水。
“大長老!我好歹也是四長老。”藍衣男子有些惱羞成怒。明明大家都是長老,為何他大長老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自己卻好像隻是一個下人一般。
“唉。”大長老歎了一口氣,示意四長老坐下,“齊路,你自己的心态從堂主變成長老了嗎?老夫一直都和莊主意見不同,他想要藏劍閣那把神兵,想獨步武林号令群雄。老夫卻覺得,萬事皆有兩面,他隻想着權利,可權利與責任從來都是共存的。”
“況且,那把神兵是否真實存在猶未可知,近百年來,從未聽說任何有關神兵現世的傳聞,也許,一切都不過是針對藏劍閣而存在的陰謀呢。世事本無正邪,所謂正邪不過是取決于人罷了。”大長老閉目,不再言語。
“大長老,大長老?”齊路見不得反應,悄聲退出議事廳。
“四長老,二少請您一叙,”齊路剛一腳邁出議事廳大門,便被守在一旁的雨一攔下。
風雨山莊風雨兩隊,竹淵攜風隊,葉長歌持雨隊。
齊路的詫異轉瞬即逝,隻點了點頭便跟在雨一身後七拐八拐,雨一推開房門站在門口:“四長老,您請,二少在屋内等您。”
齊路點頭示意而後一步邁入房間,房門這身後轟然關攏。屋内十分昏暗,還夾雜這絲絲縷縷的霧氣。
“咳咳,多謝四長老賞臉。”葉長歌有氣無力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齊路正欲入内,卻被屏風上的圖案抓住了眼眸。
那是一扇色調并不十分鮮豔的屏風,屏風上畫着一個人影,周圍滿是泥土,仿佛陷入什麼掙紮之中,不得而出,之後卻又分化成為了兩個人影,殺遍了天地間一切,萬物都臣服在他的腳下。
齊路怔怔地看着那扇屏風,仿佛有無形的殺氣迎面撲來,他猛地後退了一步,方才脫離先前那種神乎其神的狀态。
卻不曾看見屏風後,懶人靠上的葉長歌,唇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