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淵克制住心中翻湧的心緒,定下心神,重整旗鼓,再次一劍劈出。
男子退步錯身,任由劍身堪堪擦着他的手臂落下,迅速一手抓住竹淵的劍柄,另一手一掌拍出。
竹淵在空中打了個旋,落地猛地向後退了好幾步,右手舉劍後刺,劍尖在地面上劃出一道火花,好不容易才穩住自己的身形,整個人後仰成一條斜線,倚靠在劍柄之上。
“你不是我的對手,還打嗎?”男子雙手抱臂看着他,帶着些許笑意問道。
竹淵擦去唇邊的血迹,面色不甘,卻也無可奈何,拱拱手,一言不發下了台。
男人站在擂台上,仰天笑了兩聲,拿起斬龍,對着看台客氣說了聲“多謝”,飛身掠出。
無數人随即隐沒在陰影中,不見了蹤影。
竹淵環顧四周,卻發現已經沒有了楚鸢的蹤影。要說實話,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楚鸢,每日腦海中都仿佛有兩三個自己在争執。明明心儀,卻隔了深仇,成了死結,又該如何解開?
他不願意去深想,又或者是他也無法去深思。就好像不論如何走,都是一條沒有前路的死路罷了。竹淵輕咳幾聲,帶着身旁的風二離開藏劍閣,去了前幾日贊助的客棧。
風一早在那黑衣人離開的時候便跟了上去。
“此次藏劍閣之行的目的并未達成,不知葉長歌是否留有後手。風二,你傳信回去,就說我繼續追查,勢必将神兵截回。”
“是。”風二颔首,下去找了風雨山莊通信的特殊渠道,務必已最快的速度将密函交到莊主葉長歌手中。
“方才那人的武功路數,我總覺得有些眼熟,而且他竟對我絲毫沒有下狠手。就好像、就好像他對我的身手了如指掌一般,知道這般力就能确保擊退我,而不傷我。”竹淵盤腿坐在床上,還在複盤方才最後一戰。
“難道說他認識我?”竹淵覺得有些可疑,仿佛霧裡看花一般,卻找不到破綻,“看來還是要等風一消息傳回才能知道一些更具體的情況。既然不回去,剛好再去晉州走一趟。也不知風四有沒有發現葉長歌的異常之處,如此說來,其實我也應該派人再去一趟蘇州汪府才是,差點把他們忘了。”
藏劍閣,淩家小院。
“毅哥,那是我的小淵那一定是我的小淵。我說為什麼當時他們和雙雙一起來的時候我救覺得他特别親切,原來、原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毅哥,你方才看到他了嗎?”
一回到院中,殷夜來就十分激動地拉着淩毅在院中坐下,興奮之情簡直溢于言表。淩毅甚至都想不起來,上一次看見她臉上神色這麼生動是什麼時候了。
淩毅回想起兒時他們一同在慕天老人門下學藝,他清楚的記得,當年的小師妹總是那麼光彩奪目,神采飛揚,不論是師父還是大師兄,亦或者是他自己,每個人都偏愛小師妹。長得漂亮,練功又十分刻苦,聰慧一點就通,仿佛世間所有美好的詞語都不足以形容殷夜來之一二。
在淩毅心中,小師妹從小到大都是世間最美好的女子,值得最好的一切。後來他們兩情相悅,在師父的見證下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可他們從未想過,平日不顯山不露水的大師兄居然也對小師妹一往情深,雖然小師妹嚴詞拒絕,可師兄放不下心中的執念,他沒有來他們的婚禮,隻是離開師門,杳無音信。
一直到師父百歲離世,大師兄都不曾出面,成了慕天老人一生的遺憾。
“夜來,說起來,你今日有沒有覺得小淵的路數,有些眼熟?”淩毅想到方才在擂台上竹淵的招式和身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毅哥,你這麼說的話,确實。小淵的身手看起來和我們有些相似。雖然在大體上看起來并不相同,但是很多招與招之間的連貫,其實細細看來着實有些像。”
“師父的功夫算是江湖中獨一份的,相似的可能性極其小。即便有些曾經和師父或是我們交手過的人,仔細研究過我們的招式,也不可能在這些細節上相像才對。難道說……”淩毅想到一個可能性,可是他卻不敢輕易開口下結論。
“毅哥,你是說……小淵的功夫有可能是大師兄教的?”殷夜來和淩毅顯然想到一起去了,她卻沒有那麼多顧忌,“可是大師兄連師父臨死都不願意回來看他最後一眼,怎麼會和小淵在一起呢?”
淩毅背着手在院落中來回踱步,眉頭越皺越緊:“雖然我很不想,但是你覺得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性,當年小淵的失蹤就是師兄所為?”
“砰”地一聲,殷夜來手中的杯盞重重落地,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