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煙希不知道陳若禮是怎麼跟父母解釋的。
但起來,過程好像還很波瀾曲折,驚心動魄。
因為那個美婦人哭得眼睛都紅了,顯然吓得不輕。
身旁的中年男人也眉頭緊鎖,神情帶着幾分威嚴,正認真地跟警察商量各種事情,手裡的香煙被他的指頭掐得都快扁了。
後來警察拿着紙筆,走過來盤問了她一些問題。
比如陳若禮今天去了哪裡,下午幾點到幾點見到過他嗎,晚上去了哪裡之類的,宋煙希都一一作答。
可她發現,他們問得很敷衍。
似乎陳若禮早就仔細解釋過了,她隻需走個過場。
也是,人都找到了,還用得着盤問什麼。
也就走個流程。
很快,警察們就開着車離開了,附近被吵醒的居民也都紛紛回家。
倒是陳若禮身旁的中年男人和美貌婦人,朝她走了過來,親切地和她握手打招呼。
“小姑娘,真是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們家小若恐怕再也回不來了。”美婦人握着她的手笑道,感激涕零。
宋煙希愣了愣神,擠出幾分禮貌的笑容。
有,那麼誇張嗎?
“小若,還不快過去給人家道謝。”
中年男人也拍了拍陳若禮的肩膀,示意他去給宋煙希道謝。
陳若禮裝模作樣地走到她身旁道謝:“謝謝你。”
看上去彬彬有禮的乖巧模樣。
“哦,都忘了介紹。”美婦人連忙解釋道,笑容溫和,“我是小若的媽媽,我叫秦海心。這位是小若的爸爸。”
她遞給宋煙希一張名片。
上邊寫着她的姓名和電話,底下印着住址,和上次陳若禮給她的地址一模一樣。
“秦……姐姐。”
到口的阿姨瞬間換成了姐姐。
因為她實在是太過年輕,絲毫看不出她的真實年齡。
如果不是知道她生下了陳若禮,還以為她跟自己同齡,最多也就是大幾歲的學姐。
秦海心臉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幾分:“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宋煙希。”她答道。
秦海心了然點頭。
她忽然像是想起什麼,開始低頭翻找錢包。
“小姑娘,這是你救了小若的報酬,一點心意,請你收下吧。”
說着她從包裡掏出了錢包,從中抽出一疊鈔票,試圖塞給宋煙希。
“啊,不用不用。”宋煙希連忙推辭。
無功不受祿,她可什麼也沒做,當然不能收這個錢。
見她不收,秦海心面露難色。
陳正倒是走了過來,問:“那你想要什麼?”
-
“小若,媽媽打算給你換個司機。”
秦海心推門進來的時候,陳若禮正拿着筆畫畫。
他在畫一把紅色沙發椅。
這是今天美術課老師留的作業。
秦海心坐在陳若禮身旁,指着平闆指着上邊的照片,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小若,你看,這個怎麼樣?經驗豐富,性格也不錯。”
屏幕上擺着一張張資料卡,顯示着前來應聘司機的人的履曆。
這些都是精挑細選後留下的,個個技能豐富,來路不凡,有的甚至學曆處還寫着博士。
陳若禮卻搖了搖頭。
他似乎很不解,問道:“為什麼要換掉老劉?”
“老劉他……”秦海心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笑容,迅速解釋說,“他年齡大了,家裡有老人小孩需要照顧,以後不方便開車,想換個工作,就不能再給我們家當司機了。”
陳若禮執着地追問道:“就不能多給他點錢嗎?”
“這個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
秦海心耐心地跟他解釋,“他有自己的家庭,他也要陪家人呀。”
老劉原本是陳若禮的專屬司機。
來陳家工作五年了。
當初,還是秦海心雇的他。
秦海心看他為人老實,細心謹慎,守口如瓶,家裡還有個和陳若禮差不多大的孩子。
想着,以他這樣踏實沉穩的做事風格,才能安心把陳若禮交給他。
現在一想起老劉,秦海心就忍不住皺眉。
誰曾想老劉竟然能做出這種事。
要不是那小姑娘幫忙,陳若禮估計現在都不知去向吧。
“哦。”
陳若禮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見他點頭,秦海心瞬間放松了幾分。
她換了個姿勢,語氣柔和地勸道:“小若,你平時上課的地方太遠了,還是得有個靠譜的司機接送才行。”
陳若禮沒出聲。
他低垂着腦袋,看不清表情。
秦海心以為他舍不得老劉,語氣柔和地勸道:“你要是舍不得,以後還可以去他家拜訪他嘛。他也有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兒呢,說不定你們可以成為好朋友。”
“那我可以自己挑嗎?”他忽然問。
秦海心一愣,随後點頭:“當然可以。”
陳若禮沒有當即做出選擇,而是請求多給他幾天時間。
秦海心自然也不急,她笑着将平闆放在桌上:“你慢慢挑,挑好了就告訴媽媽。”
陳若禮點頭。
秦海心走後,陳若禮立馬就放下了手中的畫筆。
他走到書架前,轉動放在底層的八音盒。
随即,書架向外旋轉出狹窄的角度,露出了背後的矮門。
陳若禮摁下指紋走了進去。
這所小房間原本是儲金庫。
被陳若禮改造成了他的私人密室。
這裡藏着他的許多秘密。
包括他用來逃課的衣服工具,用來欺騙老師的手機,還有……
那本日記簿。
-
熙景别院門口。
保安在試圖攔一個人。
“老劉,你不能進去。”保安見是熟人,還好心勸道,“别掙紮了,沒結果的。”
“求求你,讓我進去吧,就五分鐘,給我五分鐘就好。”
老劉不死心,豎起五個指頭。
保安還在搖頭,勸他:“快回去吧。”
老劉不肯,固執地非要進去。
另一個保安抱胸看着他,忍不住嘲諷道:“你都已經被趕出去了,還當自己是司機呢。老實點,别逼我們動手。”
聽了這話,老劉才松了手。
他像是倍受打擊般,頹然站在門口,不作聲。
直到門前出現兩道熟悉的身影。
兩人撐着傘出門,剛好路過保安室,老劉見了迅速沖上去。
老劉匍匐在地上,佝偻着腰,正抱緊陳正大腿哭訴:“老爺,夫人,我真是冤枉的,我真沒對小少爺做任何事……”
曾經衣着光鮮的老劉,此時卻打扮得破破爛爛,衣服褲子上滿是灰。
他的額角挂了彩,嘴角也破了皮,還在汩汩流血。
挽着陳正手的秦海心見了,滿是嫌棄地往旁邊挪了一步。
陳正也冷漠地挪開腳,彎腰,掏出紙巾往光亮的皮鞋上擦了擦,将紙巾扔進路旁的垃圾桶。
他斜睨過去,沉聲道:“老劉,你還來這裡幹什麼?”
老劉隻是不斷哀求着,眼含淚水,雙手都是抖的:“老爺,夫人,求求你們了,我真的非常需要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