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惜在辦公室坐到十一點出發,到醫院正好接近下班時間,她順帶買了兩份快餐。
這是職業習慣,見任何人她都會帶點東西,說不上賄賂,隻是想拉近關系,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商炳禹今天坐診,忙碌一上午,接診不少關節退行性病變的患者,大多數保守治療即可,嚴重的收進院,安排好住院事項從診室出來,看到顧惜端端正正坐在走廊裡的長椅上,思緒悠遠,少有的放松狀态。
他發現她不說話的時候,像是壁畫裡走出來的人物,古典惹眼。
顧惜的生活經曆他清楚,一個女人抛頭露面,遊走在藥企和醫院之間,少不了各種應酬,酒局。
他印象頗深的是幾年前她第一次請他們科室吃飯,她在飯局上喝的毫不顧忌,一大堆男人,周圍亂糟糟的,有些人酒精上頭難免犯渾,污言穢語時還不忘動手動腳。
那一刻顧惜眼裡明明露出驚恐和嫌隙,可還是生生接住,在不抹男人面子的同時錯開揩油,敲山震虎的笑說白天跟對方媳婦逛街,想要邀請她一起過來聚餐,說完洋裝好意的拿出手機,試圖撥出去。
那同事瞬間清醒一半,收回放在她腰身的手,陰恻恻道,“女人家的,還是适合深居簡出。”
事後,他多次旁敲側擊讓顧惜轉行,可她像是沒聽到似的,不予搭理,要是說急了,她會語氣幽怨反問:“你知道什麼?”
他是什麼都不知道,隻知道她在這個行業過的如履薄冰,水深火熱。
他想,她現在這副恬靜寡言的樣子,或許是最真實的她吧。
他忍不住調侃起來,“美女,給個聯系方式,相互認識一下?”
顧惜見他正揉.搓塗滿消毒凝膠的雙手走向自己,嘴角溢出笑,“要浪科裡浪,”她把手裡的飯盒遞向他,“你要給我什麼,趕快的,我趕時間。”
商炳禹沒接飯盒,直言道,“你天天忙的不就是跟我們打交道,我現在白給你機會,你還不知道珍惜。”
确實是不想珍惜,商炳禹在骨科也算黃金單身漢,顧惜跟他的接觸隻想停在表面,過深害怕被唾沫星子淹死,影響她生意,她笑,“有大把的人珍惜,不缺我一個,你趕緊把東西給我,我還得回公司工作。”
商炳禹不理她的催促,“你那破公司,有什麼着急的,先把飯吃了。”
說完大手搭上顧惜肩頭,嘟囔,“顧妹妹,你禹哥昨晚值班到半夜,一大早過來坐診半天,沒吃早飯,這會低血糖犯了,有點頭暈氣短,咱倆去食堂,吃完再說。”
她身體不着痕迹側歪,想錯開他的接觸,可他不知是不是故意不肯松開。
顧惜見他臉色确實有一抹不正常的白,強忍沒拒絕他的接觸,半避半搭的僵硬随他前行。
兩人乘坐電梯,一路下行到達1樓,門剛開,恰巧對面電梯也開了,吵鬧紛雜的人群紛紛湧出來,唯有那個身姿修長、筆挺拔萃的清冽身影不慌不忙。
齊禮遇見對面兩人勾肩搭背、舉止親昵,面無表情,漠視離去,可那始作俑者從身後叫住他,“老齊,中午一起吃飯,顧妹妹買了紅燒肉。”
齊禮遇聽聞停足,眼底蘊出情緒,“哦?我這人嘴叼,隻吃現做的,不吃預制菜。”
商炳禹沒聽出他話裡的言外之意,“那要不去門口的飯館吃?”他拉着顧惜大步往齊禮遇身邊靠,“聽說醫院對面新開一家豫菜館,符合本地口味的同時又融合湘菜特點,口碑不錯,咱去嘗嘗?”
他走得太急,旁邊有個患者家屬推着輪椅也匆匆忙忙往這個方向走,顧惜來不及躲避,碰上輪椅輪毂,步伐踉跄,差點摔倒。
齊禮遇立馬伸手攙扶住她。
顧惜不可避免的将手搭在他緊實的腰身,撲鼻是那股陌生又熟悉的藥香交纏着皂苷的淡淡清香,熏的她心慌氣亂,收手時不小心觸到不該觸的地方,臉立馬紅起來。
男人未曾想到會有這麼一出,不着痕迹的整理衣擺,氣定神閑道,“不去,下午有手術,要午休。”
顧惜覺得她就不該相信商炳禹,不該心軟心疼他,就該讓他低血糖一命嗚呼去找閻王爺報到,她用力剜一眼商炳禹,可那人跟沒事人一樣笑出來,損道:“你倆這樣還真像一對熱戀中的受驚鴛鴦,一個含羞帶怯,一個安若泰山。”
顧惜挺直腰背否決,“你别亂說話,我跟齊醫生清清白白,互不對眼,要是因為流言蜚語耽誤人家姻緣,我可賠不起。”
商炳禹不理她的辯解,乘勝追擊道:“行了,不管姻緣還是孽緣,都是緣分,有緣就要珍惜,人生吃一頓少一頓,别天天愁眉苦臉,苦海情深,沒有什麼過不去,該翻篇翻篇。”
顧惜心道:我沒有苦海情深,我隻是不待見你們。
不過她面上很快恢複如初,東西還未拿到手,反正已經來了,不吃白不吃。
齊禮遇擡眸審視眼前面色如常的女人,見她沒有否定,沒再拒絕。
三人來到飯館,正好趕上下班高峰,人多,上菜慢,期間商炳禹和齊禮遇随意聊了聊醫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