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話說得江家人表情短時間變了好幾次,隻是人都站起來了,一時也不好坐下。
最後還是江秀芬打破了尴尬,忍着心疼又給楚棠泡了碗紅糖水,腆着臉對楚棠笑:“别跟你表弟見識,他還是個孩子,懂什麼。”
楚棠差點給她逗笑了。
一百多斤的孩子?
江老太也順勢坐下來,臉色變得比翻書還快,張口誇道:“還是棠丫頭懂事,不像你那弟弟狼心狗肺,不知道死哪裡去了,一點都不懂感恩。”
“娘!奶——”
看着平時哄着自己的娘和奶都圍着楚棠轉,江有福還想再發脾氣。隻是腦子裡不聽使喚的幻想起表姐嘴裡描繪的大口大口吃肉的未來......
到底舔了舔嘴巴,坐了回去。
他好久沒吃肉了。
一時間,江家院子裡恢複了其樂融融。
就這樣,楚棠熟練的用空頭支票安撫住了江家人,赢得了好幾天安生日子。身體恢複了不少力氣,臉上的紅腫也消退了許多,為出嫁那天做準備。
隻是她不光自己吃,還連吃帶拿,一有空就把多的放在竈房台下,沒多久,就會神秘消失。
她的快樂,完全建立在江家人的痛苦上。
江秀芬嘴上說着讓她好好養身子,背地裡偷偷把不少好東西往角落旮旯藏,生怕被楚棠給糟蹋了。
然而不管她往哪裡藏,楚棠總能翻出來,跟完全看不懂她的黑臉和暗示一樣,也不知道怎麼那麼能吃,比有福一個大男人吃的還多!
江秀芬肉疼得上火,嘴裡長了好幾個泡。
這樣難捱的日子好不容易忍到了頭,幾天後,在江家人的日盼夜盼中,楚棠出嫁的日子終于到了。
由于張屠夫在十裡八鄉的惡名遠播,江家這門親事辦的很低調,迎親隊和三大件都沒有,一切從簡。
天還沒亮,楚棠就被喊了起來,穿上江老太帶來的紅舊嫁衣,等着中午張屠夫那邊過來人,把新娘往馬車裡一塞,接走就算成了。
江老太還擔心楚棠心有不滿,又鬧出什麼幺蛾子,好在楚棠表現的很是平靜,像認命了似的,從頭到尾非常配合。
大隊裡不知道江家今天有親事,江有福出去鬼混,其餘兩個男人都下地去了,隻留下江老太和江秀芬不放心地守着楚棠。
楚棠呆在裡屋,一臉乖覺,心裡默數着時間。
果不其然,和原書劇情裡一樣。
上午十點半左右,隔壁李大娘在院子外面着急地喊:“秀芬,出事了!你家有福又被殷知青打了!”
江有福被人打了?
這可戳了江秀芬和江老太肺管子了!
婆媳倆急得不行,生怕江有福出了啥事,又擔心楚棠跑了,走之前想了個好辦法,把楚棠鎖在堂屋裡,才急匆匆走了。
又過了十分鐘左右,确定外面沒了動靜,楚棠起身活動了幾下手腳,悄然來到門口,取下了頭上的一枚發夾。
這是顧文盛送給原身的,原身寶貝的不行,時刻不離身,這幾天楚棠夜裡磨了很多遍,磨成了順手的工具。
上輩子她從底層爬起,什麼髒活累活都學過。
其中就包括了開鎖。
堂屋的門縫隙很大,以楚棠如今細瘦的手腕,很容易就能伸出去一隻手,她摸索着鎖的位置,有條不絮地操作着。
按照劇情,至少半個小時不會有人回來。
她的時間還算充裕。
然而意外發生了——
楚棠耳朵動了動,聽見了很輕的腳步聲在靠近。
穿書以來,這是第一件她預料之外的事,楚棠擰起了眉頭,先收了手,凝神聽着外面的動靜。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門口。
隻過了片刻,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音,楚棠微微繃緊了身軀,等了會兒,沒人進來,她試探地推開了門。
隻見外面空無一人。
除了鎖芯上多了把靜靜插着的鑰匙。
楚棠挑起眉頭,左右看了一圈,最後眼神緩緩落到了竈房門口,楚秋澤躲在門内,露出一雙大眼睛,小心地偷看她。
見她看過來,猶豫了幾秒,還是警惕對她龇起了小虎牙,以示自己十分不好惹。
楚棠:“......”好吧。
楚棠揉揉額頭,朝那邊說了聲:“謝了。”
時間緊迫,她尋着記憶裡的方向跑去。
......
緊挨着寶河生産大隊的紅日生産大隊此刻熱鬧極了,隊長家兒子今天娶媳婦,大紅燈籠開路,鑼鼓隊吹個不停。
“正國啊,咱們大隊就你最出息,在派出所裡當官,嗬——誰聽了不羨慕?”紅日大隊長拉着方臉男子,給周圍人介紹道。
方正國無奈糾正道:“叔,我隻是個普通警察,沒有官職的。”
“沒啥區别。”喜事臨門,大隊長很是得意,大手一揮:“難得回村裡一趟,今天給叔面子,多喝幾杯!”
新娘新郎敬過了一輪酒,氣氛高漲,鄉親們正起哄着要鬧洞房時,一道格格不入穿着嫁衣的身影闖了進來,是個和其他農婦沒什麼區别的年輕女孩。
“咦,那好像是......隔壁大隊的楚棠。”有幾個人認了出來。
方正國疑惑地打量女孩,隻見對方形容憔悴,空蕩蕩的嫁衣如同挂在骨頭架子上,目光在周圍人臉上掃過一圈,落在他臉上。
下一秒,女孩踉跄跑到他的身前,仰着一張遍布淤青的黑瘦臉蛋,黑白分明的眼瞳卻亮得驚人,蒙着層令人看着就動容的淚水。
“方警官,我要報警。”
“有人謀害烈士子女!”
席面先是一靜,随即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