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娥對楚棠的印象很少,最深刻的印象,是她小時候長得很精緻漂亮,年畫娃娃一樣,還愛笑。大了反而變得平庸,讓人很難想起她小時候的模樣了。
江家的人很讨厭王月娥,偶爾撞見,都會露出晦氣臉色,叫她走遠點。楚棠往往是最沉默寡言那個,悶頭幹活,不愛說話,兩人沒什麼交集。
前段時間楚棠分家的事鬧得很大,寶河大隊的婦人們洗衣服做飯都在聊,連王月娥都聽進去了一些。
王月娥對此不感興趣,但她沒想到沒過幾天,再見到楚棠,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笑盈盈來給她家裡送吃的。
她和石頭從沒被人善意對待過,看見石頭吃得一嘴油,腦子裡第一個想法,竟然是菜裡是不是下了什麼料......
不然怎麼會有人主動來接觸他們?
不怕被克死嗎?
王月娥警惕地把人拒之門外,一個好臉色都沒給。等過了一天,石頭沒什麼異常。
王月娥不但沒放松,更茫然了。
為什麼?
她想不明白。
這個疑問圍繞了她好幾天,還沒想通,石頭大半夜就突然發起了高燒。
王月娥沒辦法了,大隊裡沒有醫生,隻有個赤腳大夫,前段時間還遠出訪親。她知道自己不讓人待見,卻還抱着萬一的念頭,去一家家磕頭下跪,祈求有人幫她。
可到了最後,沒有一家人願意。
除了楚棠,向她伸出了手。
她說她有退燒藥。
......
瓢潑大雨從天空中打落下來,打得紙糊的窗戶搖搖欲墜,随着嘎吱一聲響,王家緊閉的門被打開了。
王月娥披頭散發沖進屋子裡拿水瓶,然而她在外面呆得太久,渾身冰涼,拿着水瓶的手抖個不停。
最後是從她背後伸出來一隻手,拿走了手裡緊攥的藥片,從水瓶裡接了半碗水,然後動作熟練的過去,給昏迷不醒的石頭喂了藥。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
似乎照顧習慣了病人。
王月娥空白一片的腦子終于找回了神志,她愣愣地看着楚棠,局促道:“謝謝你了,那個......小楚。”
“剛好今天去鎮裡買了點藥,順手的事。”楚棠笑了笑,視線掃過王月娥的家。
王家比楚家大一些,發黃的牆上貼着被擦拭得有些模糊的神像,屋子裡東西不多,但打理得十分幹淨,看得出王家母子在努力好好過日子。
堂屋緊挨着的一間小屋,門沒關,搖曳的油燈光線裡,可以看出裡面小心堆放了一些爐子烤架鍋之類的東西。
楚棠心裡微動,問:“怎麼買那麼多廚具?”
王家處境不好,唯一的男人智力還有問題,王月娥不僅不敢讓石頭去下地,還得時常照看他,隻能靠自己種的菜,還有養的雞鴨勉強生存下去。
這麼艱難貧窮的家庭,怎麼有閑錢買那些東西?
“我爹以前是官老爺家的廚子,都是以前傳下來的老工具,到我手上沒什麼用了。”王月娥不明白楚棠為什麼不怕他們,還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她思緒遲鈍,直到這會兒似乎才反應過來楚棠進了她家,忽然變了臉色:“你怎麼進來了?我家風水不好,容易克着你,你沒呆多久......對,不會出事的,快,你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