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掃過殷白汀那張風光霁月的臉,楚棠沒什麼心情,說了句不好意思,匆匆繞過他,沒走幾步,忽然停住了。
如果楚秋澤的死亡不是意外,那她一個人要是撞上了,真的能救下來?
“殷知青。”
她鬼使神差問了句:“你會不會遊泳?”
殷白汀天還沒亮透,就戴上口罩帽子,一身黑衣去許富家送了貨,錢到手了才放心。接着做賊似的,回知青點換了常穿的衣服,沒事人一樣又出了門。
誰想到出來不久,就遇到了楚棠。
殷白汀目不斜視繼續往前走。
和楚棠交易的是尹柏。
和他殷白汀有什麼關系?
被楚棠喊住的時候他眼皮一跳,還在猶豫是裝作沒聽見還是直接繼續走呢,就聽那女人問他:“你會不會遊泳?”
殷白汀沉默了下,“會。”
楚棠不會遊泳,她恐水。
上輩子為了克服恐水的陰影,她甚至逼自己報了私教課,結果第一節課就嗆了水,在水裡掙紮了足足半分鐘,靠自己爬起來時,才發現教練一臉茫然到處找她......
楚棠當時就知道了。
這門運動不适合她。
容易丢命。
楚棠來不及多說,對殷白汀盡量冷靜地解釋道:“我弟可能落水了,我不會遊泳......”
還沒說完,就見殷白汀散漫的臉色嚴肅起來,“在哪?”
“不知道具體位置,隻知道在這片區域。”省了細說的功夫,楚棠心裡微松:“河邊有不少人在搜,我打算去河塘裡看看。”
殷白汀沒廢話,“分開搜,有發現叫我。”
眼下周圍沒别的人,楚棠也隻能相信在大隊裡風聞極其不靠譜的殷知青了,就當加層保險,“嗯。”
河塘不大,直徑大約二十幾米,清楚了情況,兩人左右分開沿着河塘邊搜尋。
楚棠一邊得注意不能離河邊太近,小心腳底下松軟的地面,一邊豎起耳朵聽四周的聲音。
自從拿回了撫恤金和楚家屋子,不僅她的外貌被修複了,眼力耳力也提升了很多。
此刻河塘安靜極了,除了她的鞋子踩在松軟落葉上的聲響,其餘一絲動靜都沒有。
走到某個地方,楚棠耳邊忽然傳來了極輕微的咕噜聲,還有水花飛濺的聲音,不斷重複,就像......
就像有人被反複按進水裡,拼命掙紮的動靜。
楚棠倏地站定,目光如炬投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此時的她情緒意外的冷靜,還能在動作輕巧小心跑過去的途中,分析出這動靜絕不是一個人,她先前還考慮過可能是楚秋澤玩水,自己跌進去了,現在看來,罪魁禍首或許是另一個人。
如果情況不妙,對方身體強壯,她絕對不能沖動,要趕緊去找人來幫忙。
楚棠做足了看到任何場面的心理準備,與命運反抗的多年,她早就不是幼年那個有仇必報,為了一時爽快不顧一切的小女孩了。
生活将她磨煉成了一個理智成熟的人。
撥開了無數一人高的雜草,沒了遮擋的東西,河塘邊的一幕場景映入了她的眼中。
楚棠頓時瞳孔緊縮。
隻見江有福背對着她,半跪在地上,臉色猙獰地掐着楚秋澤的後頸,把小孩憋得紫紅的臉從水裡拔.出來,又一次狠狠往裡面按去!
“狗娘養的小雜碎,居然敢咬老子!”
“看你還敢不敢!!”
“嗡——”
楚棠聽見自己腦子裡名為理智的那根弦。
瞬間繃斷了。
去他媽的理智!
她最讨厭隻敢向女人小孩下手的孬種男!
楚棠死死盯着江有福的背影,悄無聲息從地上撿起一塊人頭大的石頭,沒發出一點動靜,從背後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