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前行一段路,他們這才明白為何進村後一路上都沒什麼人。
高高的木台上,屹立着一顆足足六尺高的石碑,上頭密密麻麻的刻着不少紅色的小字,讓人看不真切,隻是奇怪的是隻刻了一半,另一半竟是平整幹淨,一字未有。
而此刻,這裡不知在舉行什麼儀式,隻見幾百号村民都跪在下方,雙手合十閉着眼睛,嘴裡不知在說些什麼。
裴小之幾人到這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他們不知這是什麼習俗,故不好上前打擾,隻是站在不遠處靜靜觀察着他們。
仔細一瞅,那木台上竟也有一人,隻是他與衆人不同,衆人皆跪他獨坐,面對着下方手上做着同樣的姿勢。
不知過了多久,此人慢慢睜開了眼,擡頭似是再看日頭升到了哪,這才緩緩開口,
“禮始——”
聽此,衆人這才仿佛從中蘇醒過來,目光虔誠的看着上頭的人。
那人穿着黑白配,頭上戴着一頂怪異的帽子,帽子後挂着一串長長的白色東西,一節一節的,被打磨的極為光滑,實在看不出是個什麼東西,然後就見他從一旁拿起一個小盆,隻可惜離得太遠看不清裡頭是什麼。
衆人之外的聞沐安雙收抱臂放在胸前,上身傾斜靠在身後的牆上,對此倒是有些興趣。
畢竟自幼便在京城生活,還從未見過如此場面,自然是好奇了些。
不過下一秒便讓他站直了身子,換了副表情。
隻見那人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支毛筆,放在盆中泡了一會然後拿出,霎那間!紅色液體沾滿整個毛筆尖兒,多的甚至還滴到了地上!
粘稠的狀态,聞沐安一眼便認出那是血!剛流出不久的血!
裴小之站在一旁更是表情凝重,她真希望這紅色不是出自人身上。
幾人屏氣凝神看着他下一步要做什麼,隻見他走到身後的石碑處,用鮮紅的毛筆在上頭寫下了幾個字,然後在村民的注視下從腰間掏出一把刀,再次沾了那盆中的東西,一點一點的在石碑上将字刻出。
直到最後一筆結束,跪着的村民這才肉眼可見的松了口氣,然後沖着上頭集體磕了一個頭,卻沒起身。
直到那人又喊,“禮成——!”
衆人這才擡起了頭,站直了身,喧鬧了起來。
聲音很嘈雜,站在遠處隻能聽出個大概,“上仙保佑,保佑白草村的村民們一世無病無災啊!”
站在上頭的人看着此場面,很是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揮了揮手,聲音沉穩道,“既然禮已經成了,那各位便不用擔心,未來一年,白草村定會一片安甯。”
“多謝上仙!”村民們聽到他的話,懸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來,于是便齊哄哄喊道。
被稱作半仙的男人也沒多停留,在衆人的視線中離開。
而其他人見他走了,自是也散了夥,沒多久,這原本還很熱鬧的地方就隻剩三兩個走的慢的人。
而就在此時,裴小之突然注意到一人。
他看着年紀不過中年,可頭上卻已一半都是白發,在人群散開的同時,隻有他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裴小之見狀走了過去,直到那人身旁,問道,“您為什麼不走?”
中年人正看着那石碑上新添的紅字發怔,聽到這麼一聲,慢慢轉頭看過來,見是一紮着頭發的小女娃娃,便張了張口回了句,“一會就走。”
裴小之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此刻她離那石碑近了不少,眯了眯眼看清了上頭的字,竟是一個個人名。
而剛剛新刻上,血液還未幹涸的名字是一個叫王芸玉的人。
“您認識這上頭的人?”裴小之又問。
中年人先前沒見過她,知道她是個外來人,便也不想過多解釋,于是擺了擺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