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她明明擦的很輕,哨兵的身子卻還是明顯地顫動了一下,她吓得連忙撤了手,又琢磨着這裡也沒有傷口啊。悄悄打量了哨兵的面容,似乎也沒有受痛的樣子,難道是……
上校白皙的皮膚泛起一點點粉。
腦海裡忽然驚雷閃現,她不知怎的回想那時候,上校滿是傷痕與血污的手輕輕撫在她的臉頰上,某種隐秘的東西在心底肆虐,像是火焰一樣燃燒,又像是刀割一般痛楚。她觸電般地縮回了手,隻覺心髒劇烈地跳動着,仿佛要撞破胸膛。
窗外大雪飄飛,将嚴冬的冷寂澆在滾燙的心髒上。顧小絨沉默地望着窗外,做為一個快要20歲的士兵,她早已不是懷有幻想的小女孩,她清楚自己曆經生死所迸發的感情,五分鐘後,她給這一切下了判斷。
韓奕是她的長官,如果她真的尊敬他,就應該恪守職責,做一個合格的向導、戰士,而不是懷揣私情、以下犯上。
她最近已經被太多情緒裹挾,歡欣與痛楚在靈魂深處劇烈交織,可一定要說的話,還是痛楚更多一點的。
她變得更加沉默寡言。
上校對自己向導的狀态變化十分敏感,即使是重傷未愈又公務纏身,他也仍舊在意。有時候他會望向她,可對方似乎已很久沒有再看過他的眼睛。
楚飛是在午後過來看望他老師的,這位感情系數趨近于負的愣頭青,一時半會兒講不出氛圍哪裡不對,總的來說隻覺如坐針氈。大概十分鐘後,還是有些難以忍受,年輕哨兵決定起身去師姐那邊避一避,而後又想起諾蘭當着他的面給曼琳喂飯的樣子……
小夥子陷入了深刻的沉思,也許當時的他不能精準描述這種感覺,但實際上……這就是做電燈泡的滋味。
之後過來的是沈骁,因為過于繁忙,他直到現在才來得及前來探望,順便通知顧小絨,後天下午需要開一個會議,主要是論述一下這次敵方向導的事。長官的神情十分凝重,顧小絨大概明白了,看來後續的戰場搜尋也沒有什麼結果。
這次的會議隻有五位向導參加,除了沈骁和他們在場的三個之外,還有周烨。這些年來沈骁一直十分器重周烨,有時候下發給向導的通知也都是周烨經手,幾乎是把他當做了繼承人一般培養。
顧小絨、諾蘭與程浩分别詳述了戰場上的情況。
“不是,我真的搞不明白那是個什麼東西。”程浩忍着沒有爆粗口,他的左臂骨折了,還吊在胸前:“太難抓了,我幾乎都看不到它的精神軌迹。”
諾蘭露出一個慘淡的苦笑,他是拄着拐杖來的,熊貓沒有足夠的速度與敏捷性對抗紛飛的刀刃,隻能用自己的身軀嚴防死守硬扛。
“而且這根本說不通,全場加起來100多個狂化哨兵,全是那一個向導對接,這怎麼可能?”程浩又繞回了那個問題,遺憾的是,經過之前的反複論證,雖然他們對敵方的感知程度不同,但還是能确定那就是同一個向導。
“而且,它是怎麼做到既控制地底300米,又控制到地面的?你們下去過,地底毫無信号、精神力會被完全隔絕是吧?”程浩問顧小絨,後者點點頭,給出肯定答複。
“難不成是出現了S級向導?”現在隻能靠猜,畢竟他們這一代已經沒有人再見到過S級了。
沈骁輕輕搖了搖頭,做為曾經被那位退役的S級向導前輩指點過的人,他清楚感覺到這完全不是同一種類型。而且即使是S級向導,也不可能不親臨戰場,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找到那位向導在哪裡,連遺骸都沒有。上百個狂化哨兵的遺骸與骨骼全部拼接檢驗完成,沒有再多出一個人來。
“而且它的精神力具有很高的侵襲性,還不隻是攻擊性。”程浩沒好氣地說:“總之真的就很邪,說不出來的感覺。”
“它的精神體是蝴蝶,向導素是薰衣草味。”顧小絨補充道,做為在場所有人裡唯一捕捉到對方一點真身的人,她其實早在剛醒過來的時候就把這個重要情報告訴了沈骁:“但是又不像正常的蝴蝶與薰衣草……感覺十分詭異。”
沈骁的眉頭微微蹙起,他的眼神掃視在桌面的一沓資料上,若有所思。
“老師,我們要不要排查一下公會的向導?”周烨忽然開口問道,這是顧小絨第一次聽見他在私下稱呼沈骁為老師。雖然整個帝國算上地方公會一起,精神體是蝴蝶的向導有好幾個,但如果再加上薰衣草味向導素,應該可以确定到具體的人,畢竟向導從覺醒時候開始,向導素就是公開記錄在公會的。
沈骁面色凝重,他望着公會失蹤的三個向導的照片,在大家屏息等待的眼神裡緩緩歎了口氣:“我知道這個向導……”
他快速點開電子屏,輸入了一個名字,顯示出一位向導的資料。那是個漂亮白皙的女孩,有着一頭深邃的紫色波浪長發與紫色眼睛,遺憾的是她的名字已經置灰,生卒年月顯示她已經死在了五年前。
艾麗希娅;女;15620号上尉;身高:162cm;生卒年月:3178-3202;精神體:蝴蝶;向導素:薰衣草。
她的身後還顯示出曾經配對的哨兵的資料,遺憾的是那位哨兵也在3201年犧牲了,會議室霎時陷入一片寂靜。
沈骁知道在場的衆人都滿腔疑惑,他索性和盤托出:“雖然情報很少,一直不能确定,但……”他頓了片刻,似乎在整理适當的措辭:“同狂化哨兵實驗一樣,我們一直在猜測,南方是不是一直在進行向導秘密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