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件？

葬禮辦的倉促，一些關系較遠的親朋好友，康素娥這幾天陸陸續續都在用郵件通知。

大概是今天又想起了一些人，但在郵箱裡，看到了昨天沒有的新郵件。

羽漓瞳孔震動，瞬間想到了阿姨讓她這麼做的目的。她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急切地敲擊屏幕，想要得到答案。

并沒有加載很久，但羽漓卻格外沒有耐心。好不容易打開收件，她一眼就看到，最新一封未讀郵件。

迫不及待想要點開，卻在指尖落到屏幕上的那一刻，有了片刻猶疑。

她的内心居然莫名升騰起一種恐懼，恍惚間，她又看到了那天躺在那裡的女孩，那個刺眼的粉紅色，讓她雙手不停地顫抖。

但也不過隻是停頓了片刻，她誤觸了好幾次，還是點開了。

【漓漓……】

“漓漓。”

羽漓讀了很久，一字一句，幾次讀不下去。好不容易，終于看到了結尾，她愣愣地盯着那個句号，久久不能回神。是康阿姨的一聲呼喚，喚回了她的意識。她才察覺，不知什麼時候，滿臉冰涼的淚痕。

“葬禮結束之後，我會帶着雅茜，去聖地亞哥……她也很久，沒見過外公外婆了。”

康阿姨的聲音裡，有着說不出的疲累。

其實，她早就該去了。當年，如果不是很不容易地考上教師編制，她也不會在去國外留學和留在國内之間，選擇了後者。

父母随姐姐都去了國外，她一個人在韓國工作生活。之後，認識了雅茜的父親。他的工作其實不如自己，家裡也隻是普通工薪家庭，但他積極，努力，也很有上進心。追她的時候，進退有度。在一起之後，對她很好。婚後，公公婆婆照顧她父母不在身邊，也很照顧她。

這麼多年，即使已經不是愛情，但她和丈夫還算和睦。其實就在那天，她下了班，還在想着今天課上沒有講完的知識點。想着老公說，拿下這個客戶，他就能升職調崗，以後也就不用再喝酒應酬。那等兩人都空下來，女兒休息的時候，可以帶她去聖地亞哥，一家人一起旅個遊，也能見見許久沒見的家人。

……

現在，是真的可以去了。

哪怕公公婆婆不讓自己兒子走，她也一定要帶自己女兒走。兩個長輩崩潰地在接到她的電話後指責她的不孝，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平白生出這麼多事端。

但她自己知道是為什麼。

羽漓還在想剛剛自己看到的内容，原本心裡掙紮着，要不要告訴阿姨一些事情。但聽到阿姨這個決定，有些讓她難挨的心緒，也就有了一些答案。

那天在醫院，阿姨來之前，鄧曉婷被金東煥叫了出去的時候，褚涵莫悄悄告訴她了一件事。

護士悄悄告訴她，雅茜……有撕裂的痕迹，身上有很多傷痕。那件粉色的公主裙，長袖，高領，似乎在那一刻有了新的意義。而那兩個醫生，在接了兩個電話，便緘口不提。

……

對方冒着風險告訴她的事情……

她知道又能怎麼辦呢？

這個問題，不止羽漓在自問，康素娥也在問。可想到女兒的郵件，她也隻能做出這個決定。

“我女兒說，不想留在這裡。聖地亞哥靠海，她會很喜歡。”

天亮之前，康阿姨做完了所有的打算。辭職，變賣房産，處理遺産。在給公公婆婆留下足夠的财産之後，帶着雅茜的骨灰去聖地亞哥，再也不回來。

“阿姨。”

“還是像以前一樣叫吧。”康阿姨露出了一抹很苦澀的笑容。

“……康偶媽，我……”

“就聽雅茜的吧。”

逝者為大。

她也沒得選。

出殡儀式，羽漓和三位姐姐們一起，站在康阿姨身邊家人的位置。她挽着康阿姨的手臂，垂眸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