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間志郎自封為新神。他的瘋言瘋語,隻得到木葉村民感同身受的憐憫眼神。
——在這場災難中,痛苦的又何止風間志郎一個?
人們想瘋,又不敢瘋。天邊那道陽光消失,他們恐懼夢境;那道陽光出現,他們恐懼未來。
忍者是工具,可是這些工具竟然有家人,竟然有可以用來思考的器官,他們明明不該長出這多餘的東西!
奉命捉拿風間志郎的忍者宗理丸,被幾名村民攔住。
“志郎隻是生病了而已!為什麼要抓走他?”
“他在傳播邪·教。”
“站住!放下志郎!!他隻是生病了!!”
宗理丸隻是接受了任務而已,他并沒有義務解釋原因。風間志郎被他三兩下抓住,幾名普通人的阻攔對他來說毫無作用。他鑽進茂密交錯的枝幹,穿過無人的樹叢,沖向幾位火影所在地複命。
村民們毫無辦法,追出幾步後,隻好絕望地停止喊叫。
風間志郎像條麻袋一樣,腿被宗理丸按住,上半身挂在宗理丸背後。他突然挺直了上半身,以一個扭曲的角度,側着身轉過了頭,将自己的頭伸到了另一邊。
像是蛇,又像是貓,挂在忍者脖子上。
這是一個人類的脊椎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動作。宗理丸汗毛直豎,強忍着沒有脫手。
“……”
那雙純黑的眼睛死死盯着忍者,忍者看到,它……變色了。
“……你也有吧?……想變強的……欲望?”
“……寫輪眼!!!”
滅世的慘劇還沒遠去,對瘋子宇智波的恐懼籠罩了宗理丸,他條件反射地發出了攻擊……等他冷靜下來,風間志郎像是一根被掰斷的蛋卷扔在了地上,左一半、右一半。
深色的血液飛濺在植物葉片上,風間志郎臉上還帶着詭異的笑。
“……想要嗎?想要寫輪眼嗎?……”
明明被攔腰撕成了兩截,那張嘴還毫無障礙地在說話。
宗理丸倒退了兩步。
超乎常理的景象,讓他的雙腿打起了擺子,努力半天也無法邁出腳步。
——是因為恐懼,還是受到了蠱惑?或者被控制了心智?
“……這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萬花筒寫輪眼,得到它,你就可以成為神……幻術之神……忍術之神……”
“來吧……得到它……加入我……”
忍者的眼睛被牢牢地黏在那雙眼睛上。
他看見了什麼?
他站在家裡的玄關,母親把最後一道菜端上餐桌,香噴噴的鮮魚味道鑽入鼻腔……弟弟正在擺碗筷,爸爸放下報紙看向他:【就等你了,快來吃飯。】
“……得到它……成為神……”
宗理丸喘着粗氣,将染血的手指,伸向了那對血紅的眼睛……
……
正是晚餐時分,幾位火影圍着篝火,氣氛沉重得像是要将人溺死。
“……兩名岩忍隻在第二周傳來了消息,情報隻有他們和長門的談話……是被發現了嗎?”
兩名岩忍俘虜既是貢品,也是間諜。想要被救,就隻能配合幾位火影的計劃。
波風水門手指敲着桌面,眉眼堅定溫和地看着千手扉間,些許不贊同也被他隐藏得很好。
忍者的天職是服從,二代火影自然比在場所有人都有指揮權。
比起一個月前,千手扉間蒼老得更為明顯,他的背不再挺直,他的眼神不再堅定。
“……我……錯了嗎……?”
這是在這一個月裡,他反複扪心自問的話,說出口卻是頭一次。
“……毒殺宇智波蜜也是……向藥師兜妥協也是……這次要送去的,是我們木葉的村民,萬一沒及時救回他……”
智計百出的二代火影,已經被失敗折斷了鋒刃。他開始懷疑自己,開始舉棋不定——他開始變成懦夫,連戰鬥都不敢。
上一次決策,他選擇決不妥協,卻令宇智波蜜破繭而出,造成了滅世的災難。
這一次,他選擇了妥協……
——如果人生是一盤可以悔棋的棋局,該有多好。這樣,他就能夠選正确的道路,一直正确……
猶豫的時間似乎太長了,波風水門将臨時繪制的地形圖展開。
“二代大人,世上的血繼限界和忍術萬萬千千,誰也不能預料到宇智波蜜竟然會變成那樣……的怪物。”
黃色閃光的聲音平靜,滿是信任地看着前輩。隻是這信任,讓二代火影的内心更加躊躇。
——他們如此信任我,竟還在鼓勵我這個罪人……這次,我真的能做到嗎……?
隻聽四代火影繼續道:“既然已經這樣決定了,就請相信木葉忍者吧。隻要給我們時間,我們一定能夠找到機會,把他引到這裡來。不會有意外,我們的村民、兩位岩忍夥伴,都能很快回來。”
他的手指指向一處谷地,那裡,豎起的線條表示它三面被光之河包圍,甚至有一條光河瀑布。
根植于血脈中對上級的服從,讓其餘火影說不出請千手扉間退位讓賢的話,那是‘下克上’。而責任和愧疚,也讓千手扉間不願将爛攤子甩給後輩。
尊敬和愛護,此刻竟成了束縛彼此的枷鎖。
綱手接過了話頭:“我們還是盡快确定作戰計劃吧,這裡是合适的埋伏地點……”
……
天際那道明亮的光一縷縷地隐去,世界進入了夜間。
藥師兜坐在帶着硝煙味的山洞中,面色平靜地注視着火堆,手上的樹枝溫和地撥弄篝火。
穢土的四位曉組織成員,分坐在山洞的幾個角,簡直就是分崩離析的曉組織的真實寫照。
兩名岩忍圍坐在火堆邊,姿态悠閑,甚至絲毫不見拘謹。
一名中年男人滿臉腫脹的淤青,畏畏縮縮地躲在角落裡,不敢正眼看人。
山洞中一片安甯。
突然,藥師兜側了側頭。
在掌握了諸多世間真理之後,他擁有了非凡的感知能力。
——從木葉紮營的方向,有一道螢火般的查克拉,正在盤旋着向他前進。
沉重的腳步聲、呼吸聲中,卻又夾雜着堅定的樹枝折斷聲,聽起來像是隻學了皮毛的忍者預備役。
近了……更近了……
藥師兜擡起頭,看向山洞的出口。
“哦呀,可愛的……小姐。深夜造訪,還特地避開了木葉守衛……是想要做什麼?”
“——”
“啊,沒錯,他們被木葉送給了我——作為實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