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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密林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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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無時無刻不被潮水般的黑暗和寂靜所籠罩,叫人分不清時間的流逝,唯一的光源便是走廊牆壁上那躍動着的微弱燭火,散兵隻好從蠟燭燃燒的速度來判斷他還有多少時間。

白燭淌着熱淚落下幾枚燈花,燭芯猛烈抖動兩下,想要垂死掙紮,最後仍然無可奈何地湮滅在漆黑之中。

又一根……他無意識地搓撚着自己的指節,放空的大腦慢慢地想,還剩六個時辰。

明日午時,是生是死,結果便注定了。

其實這局面是他選的。這個世界妖物橫行,朝廷官府中人在修仙者看來多是酒囊飯袋,多數破不了的兇案會被推到精怪頭上,以怪力亂神之說封住悠悠之口。若是他那時逃了,怕過不了幾日,他就會變成什麼盤踞一方的大妖,通緝令也會很快撤掉,絲毫不用擔心被追究。

隻是他,忽然不想逃了。

野澤讓自得的闊論仿佛魔咒,又開始在耳畔回響,散兵閉上眼企圖摒棄這些聲音,可眼前卻不受控地浮現出那個女人的臉。他在那張美麗威嚴的面孔上見過無數神情,喜悅的,柔和的,肅穆的,淡漠的,厭棄的……唯獨沒見過垂死之際她會露出怎麼的表情。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很精彩。

他這麼想着,勾勾唇,開始調動畢生想象力,在腦海裡憑空描繪她死亡時該是如何驚懼,可是腦補完了,心底湧上來的卻并非料想中的愉悅,反而是一片空茫。

牢房外飄來窸窣的腳步聲,緊接着一抹亮光劃破黑夜,是獄卒提着燈籠打着呵欠來更換蠟燭。散兵出神地凝望着那抹昏黃,思緒也沉入泛黃的往事裡,直到眼眶傳來陣陣刺痛,才再次閉上眼。

靈脈沒有絲毫要恢複的迹象,恐怕此次注定一死。

世人貪生,除去本性的影響,還有人情作祟。人總希望不要留下遺憾。然而世間事如何算得圓滿?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于是貪生,從而怕死。

可散兵并不畏懼死亡。如果在此死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左右他在乎的、在乎他的,都已經長長久久地離開了。如果硬要說有什麼放心不下,也隻剩下了前幾日那個在這地牢裡大放厥詞,說要救他出去的女孩兒——他不清楚她到底是什麼,是人是妖還是鬼,都無所謂。

從廢墟之中搜尋大妖隐匿的證據,說是難如登天也不為過,更何況她無法動用靈力,想救他無異于癡人說夢。她想過要救他,他便已心存感激了,至于結果,他早有預料,之所以當時說此法可行,不過是想讓她碰壁後知趣放棄罷了。拿着那些錢,安安分分地過好之後的日子,不好嗎?

夜太深了,本該守夜的獄卒偷偷犯了瞌睡,剛換好的白燭很快燃掉四分之一,燈花噼啪蓋過了鐐铐晃動的聲響。

“散兵。”他忽然聽見一道氣聲悄悄喊他的名字。

他遽然睜眼,映入眼簾的竟然是方才所想之人,那個不可能之人。

散兵眨眨眼,又眨眨眼,懷疑是自己的幻覺,可是少女一把拉住他戴着枷鎖的手,掌心的溫度幾乎要燙傷他。

鐵鍊磨蹭出沉悶的震響。

不是幻覺,也不是夢。

燭光被欄杆切割成一條條細長的光影,她的半張臉錯落在斑駁裡,眉頭戒備地壓低,像隻一聽到風吹草動就會彈起來的兔子。

“跟我走。”

他驚詫:“走?”

“走,少廢話。”

熒看着纖瘦,爆發力卻大得驚人,一把将他從地上扯起來,他這才看清她背後還站了一個影子似的人,不,一個影子似的妖。

那妖手裡捧着一根帶着淺碧色葉芽的柳樹枝條,沖他微微一笑。

“真是太感謝柳姑娘了。”

城東是一片連綿的山巒,據柳樹妖說,出了城,一直往東北方走百餘裡,便是熒想要去的化業鎮。她妖力不足,隻能送他們到這了。

熒拉着沉默的散兵拜别了柳樹妖,好心的小妖瞅了散兵好幾眼,似乎有話想說,但這人仿佛程序運行出了bug的機器人似的無響應,活脫脫一尊石像,小妖隻好作了一揖便離開了。

此處是開闊平坦的荒原,偌大的山野裡,除了足有半人高的蒲草,便隻剩下了他倆,夜風掠過,草葉窸窣如波濤洶湧。

少年一言不發,掀起一丁點兒眼皮觑她,堇色的眼珠浸在如練的月華裡,水潤潤的,倒映出完整的月色。

一直壓在心間的巨石驟然消失,熒感覺有些脫力。四周昏黑寂靜得過分,她在現代幾乎沒怎麼走過夜路,不由得有些害怕,搓了搓手臂,沒話找話,希望用交談驅趕懼意:“你怎麼了?幹嘛看着我不說話?”

被這麼一問,散兵才好像将将回過神來。

“沒怎麼。”他下意識地回複道,然後頓了頓,反手變出一件夜行披風,遞到熒跟前。

春夜格外料峭,山風尤其刺骨。熒被凍得腦子慢了半拍,剛要伸手拿,少年便不太耐煩地輕啧了一聲,上前幾步,抖開披風親手給她穿好,又在頸下系了一個利落漂亮的結。

距離太近,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淺淡的茶香味,其中醇苦居多,細嗅才能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回甘。

凍成漿糊的腦袋渾渾噩噩,想,書裡有名有姓的配角果然也不是一般人,蹲了兩天大牢身上居然還有香味,真是有夠違背常識的。不過她一邊瞎想一邊也沒忘記道謝:“謝謝。你還有披風嗎?如果沒有的話就不用給我……”

“無妨,我不冷。”散兵看着她胸前的那個結,滿意地笑了笑,話鋒陡然一轉,“沒想到你還真的能把我從那個地方拉出來,看不出來,你還有點本事。”

“啊?”熒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道,“沒有沒有,其實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剛剛那姑娘跟槐妖有仇,你殺了槐妖,是她的恩人,我隻是個中間人罷了。”

散兵搖頭,語氣堅決:“你無需推辭。若無你連日奔走,想來此事也不會如此順利。這恩情你記着便是,來日我定會償還。”

還真是一闆一眼呢。他既然如此說了,熒隻好點點頭,笑意盎然:“好呀,那我可記下了,往後你若忘了可不行。”

散兵略一側臉,錯開她的眼睛,哼道:“我記性一向很好。”

今夜實在太晚,不宜趕路,不如就地休息。平野多風,他們往前走了幾百米,終于來到密林邊緣,尋了一處擋風的地腳,附近還有一潭活水,水聲清越如碎冰碰壁。

熒從自己四次元背包裡找到了帳構,分了一頂給散兵,兩個人手忙腳亂的安裝好,春寒料峭裡竟也出了一身薄汗。

散兵盯着那池潭水思索了很久,然後大手一揮:“我要沐浴一番,你幫我守一守。”說完指節便撫上了襟口,末了還不忘警告她,“别偷看。”

熒:?

槽點多到她懶得吐槽,比如這麼冷還要泡冷水澡,比如又不是女人洗澡為什麼還要别人守着。但有句話不吐不快,她沖那個離去的背影惡狠狠道:“誰要偷看你啊,真自戀!”

散兵手上動作不停,頭也不回地譏諷她:“你有多喜歡我這張臉,我又不是不知道,誰第一次見我的時候眼都看直了?”

熒頓時感覺不冷了,渾身上下像有火在燒:“我、我才沒看你呢!我那是在看三首蛟!”

散兵嗤笑:“哦,我信了。”

熒:好氣哦。

不愧是修仙人士,原身的身體素質和五感強到沒話說,甚至連離她那麼遠的散兵緩緩步入寒潭時激起的微小的水聲動蕩,她都能聽得清楚。

月光滲過梢頭,斑駁地落在地上,熒蹲下,随手撿了片枯葉,把它當做散兵來蹂躏。

真小氣,長得那麼好看,看幾眼怎麼了,小氣鬼……

失去水分的葉片被折來折去,咔擦咔擦,很快碎成了齑粉。

這時那個正在泡冷水澡的神經病忽然遙遙出聲,差點沒吓她一跳:“前日你說,你叫熒?”

熒沒好氣地将碎屑甩到地上:“是啊。”

“是嘛……”那廂沉默了片刻,水聲倒是不絕于耳,“你是真的也叫熒,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隐?”

敢情他還不信。

這幾天摸索下來,熒發現在這個世界隻要她不死就行,系統完全不在乎她的身份到底有沒有暴露,于是放下心來解釋道:“我是真的也叫熒。”

滴答聲愈發清脆高昂起來,大概他正掬起一捧水灑在池水無法沒過的皮膚上,水珠淋漓了少年的嗓音:“哦。你是因為你們倆姓名相同,才看中了她的身體?”

“……也可以這樣理解吧。”

他又問:“那你是什麼妖魔鬼怪?能在我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奪舍成功,修行了幾百年啊?”

“我才不是妖魔鬼怪呢,我是如假包換的人。”熒倚着樹幹,抱住自己的雙膝,“你知道‘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嗎?”

動蕩的水聲突兀地停止了片刻,草葉和枝條的呢喃卻越來越喧嚣,風聲呼嘯裡,散兵語帶遲疑:“異世之人?”

比起他居然猜到了她想說的話,更讓她吃驚的是,散兵這個原著土著人居然相信還有其他世界的存在。

“你怎麼接受得這麼……順暢?”

話音未落,嘩啦啦的水聲比之前放大了數倍,池邊落的一層厚枯葉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尖叫,與此同時,衣料摩挲的窸窣響起。

在安靜的氛圍裡,人都會下意識看向發出不和諧音的地方,這是人類的一種非條件反射,熒中學時沒少因為這挨訓,今晚她克制了很久,沒想到談話談到最後吃了一驚,臨了還是沒成功。

散兵已經半披上中衣,正低着頭系襟口的帶子。或許是因為剛泡了冷水,本就冷白的膚色愈發蒼白,月光一照,甚至與他身上那件月白色中衣相差無幾。散亂的衣帶間隙隐約露出點兒肌肉的溝壑來,不誇張,很有少年人清矍又蓬勃的味道。

熒猝不及防看了一眼,連忙被火燎到似的移開視線,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把眼珠轉回來,結果正對上散兵一臉“你還真看啊”的表情。

他手上的動作頓住了,直勾勾地盯着她,問:“好看嗎?”

熒:“……”

她厚着臉皮理直氣壯道:“好看啊。”目光正大光明地落到他還淩亂着的衣領間。

散兵:“……”

這次臉紅的人成了他,雁翎般濃長的睫毛抖了又抖,半晌沒說出話來,隻惡狠狠地瞪了她兩眼,背過身去不讓她再看。

熒嘁了一聲:“小氣。”

“不知廉恥。”聲音很是咬牙切齒。

“不是你問的嘛……”越說聲音越小,熒莫名心虛。

他又不說話了,估計在生悶氣,熒覺得自從他們在監獄裡吵過那一架之後,他的脾氣就越來越像貓了。

貓咪很快穿好了衣服,踩着貓步來到她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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