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
遲棗棗反手把酒杯砸在吧台上,玻璃質地的杯子砸出一聲脆響,響聲瞬間收走了她暴走的氣勢。
她捂着杯底小心查看,語氣卻氣勢不減地罵道:
“這種人渣慌什麼離?先找個小鮮肉綠了再說!”
杯子還毫發無傷地頑強堅持着,許清也卻快被她的兇狠的态度給震碎了。
“不是我,是我一個朋友。”
許清也掌心朝下揮了揮,尴尬地瞥了一眼四面時不時飄過來的八卦目光,示意她小點聲音。
“都說不是我了,棗棗你先别這麼激動。”
“許清也!”
遲棗棗這回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安置好酒杯,才嚴肅地看着面前垂眸的女孩。
被喊了大名,許清也不由自主地像小時候被班主任點名一樣坐了個端正。
她無奈地擡頭看向面前的死黨,纖長卷翹的長睫撲閃幾瞬,試圖藏住眸中難以掩飾的疲憊。
吧台的頂燈亮起,慘白的燈光襯得她冷白的膚色更是接近透明,連天的忙碌讓許清也看起來氣色差了不少。
散下來不久的發尾還帶着皮筋勒出來的弧度,松松地搭在鎖骨邊。
遲棗棗明明隻是三四天不見她,卻覺得她更瘦了,發梢邊精緻的鎖骨越發明顯。
“都什麼時候了,”遲棗棗心軟地歎了口氣,“你還要跟我玩無中生友這一套嗎?”
“說吧,瞞着我跟哪個人渣結的婚?”
許清也沒想到她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心思卻比誰都細膩,果然瞞不住。
隻不過路薄的名字,她并不打算說出來。
“你不認識他。”
“再說我們馬上就會離婚了,就沒必要介紹……”
“不會是路薄吧?”
許清也錯愕地擡眸。
不得不承認,遲棗棗在某些時刻真的有一種近乎成谶的準确的直覺。
不過短暫到不可察的驚訝後,她還是很快搖着頭否認。
“當然不是。”
遲棗棗将信将疑地追問:
“難道是江聞舟?”
她在豐城隻在許清也身邊見過這兩人,自然也就理所當然地懷疑到這兩人中間。
“棗棗,你就别猜了。真的是你不認識的人。”
許清也舉着酒杯猛灌了一口。
别說是遲棗棗,她有時覺得她也根本不認識路薄。
不了解他工作的具體内容、不了解他永遠緊閉的客房放着什麼、不了解他何至于小心眼地這麼戲弄她。
就因為一場雙方都不願意的失敗的訂婚宴,就要用感情來報複嗎?
一杯烈酒見底,許清也以根本攔也攔不住的速度又另點了一杯新的。
見她不願意多說,遲棗棗也隻好挫敗地歎了口氣,碰杯道:
“喝就喝吧,我陪你。”
兩人作為不折不扣的“酒鬼”,對這點酒量已經是習以為常。這裡離遲棗棗的新家很近,兩人吃完飯就在這坐到現在。
一杯杯漂亮的酒精飲料見底,許清也本來就情緒低落,此刻臉色酡紅,難得地抱着遲棗棗的胳膊不放。
“棗棗,你就告訴我嘛。”
“早上…早上到底在家裡藏了什麼?”
她忽然發難地搶過遲棗棗手裡的酒瓶子,虛晃一道,背着手藏到身後。
“我能藏什麼啊,沒藏!沒藏!”
遲棗棗自以為海量,但卻忽略了宿醉後還沒恢複的身體是不是還能做到海量。
酒瓶子被許清也握着在面前閃過,瞬間晃出來好幾個一模一樣的虛影,為了掩飾心虛,後兩句短促的辯解一聲比一聲響亮。
她伸出手要去搶酒瓶,許清也靈巧地換了個手,得意地威脅道:
“居然跟我藏秘密。”
“不告訴我,那就不還給你。”
遲棗棗不知道被她話裡哪個詞給刺激到了,拍着桌子反駁道:
“沒秘密!我絕對誰也沒藏!”
話音還沒落,遲棗棗放在衣兜裡的口袋就大聲地震動起來。
酒瓶子還沒搶回來,她一點沒猶豫地按掉了電話,接着往許清也懷裡一撲,劃着手搶東西。
幾乎沒有一秒中清淨地,口袋裡的手機一刻不歇地響起來。隔着大衣薄薄的衣兜,震得遲棗棗的腰側癢癢的。
她不耐煩地掏出手機,看也沒看地接聽了電話。
“喂?”
電話那頭沒說話,先是無比無奈地長歎了一口氣。
“誰啊?這麼煩。”
許清也拎酒瓶子拎得手酸,皺着眉甩了甩手腕。喝完酒的她變得很少考慮說話的措辭,話變多了,用詞也幼稚許多。
“挂掉嘛,棗棗,不是陪我玩嗎?”
她扒拉着遲棗棗的胳膊不放。
還沒等遲棗棗動搖,電話另一頭就像是長了眼睛似地搶先壓低聲音:
“遲棗棗,你先别挂。”
短短一句話就讓眼前重影的人瞬間清醒。
遲棗棗仔細分辨剛才耳朵邊熟悉的男聲,愣在原地沒動。
“你們倆個女生,怎麼喝這麼多啊。”那邊像是有意捂着話筒說話,聲音有點模糊。
可算是一把柴添到了火苗上,遲棗棗直接甩過去三個字:
“你管我?”
“我沒開車,不方便送你們回去,現在就回家吧,不然晚了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