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棗棗,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吧?”
許清也靠在遲棗棗床邊,按掉她手機裡的悲情音樂,一本正經地問。
熟悉又老土的開場,遲棗棗基本能猜到她下一句話是什麼了。盡管一腦門鑽進被窩裡,還是逃不掉許清也思路清晰的質問。
“最好的朋友,至少應該簡單告訴我前應後果吧?”
其實許清也大概也能猜得出點什麼,畢竟遲棗棗的性格就不是個瞞得住事的人。像個漏勺一樣露出來的信息點,足夠她零零碎碎拼湊出大緻的由來。
要她說出來,隻是不想她一個人承受。
“棗棗,我承受那些惡意的時候,并不是一個人。”
許清也放棄了扒拉她被子的動作。
“所以這次我也想陪着你。”
“被擋住的惡意,大概也會好承受一點?”
她不知道遲棗棗現在心裡對路遠到底是什麼态度,但基于自己的經曆,網暴并不是一件能輕易說服自己不去在意的事情。
窩在被子裡的遲棗棗也停了抵抗的動作。
指尖觸及自己溫熱的小腹,遲棗棗到現在也不知道這個烏龍對她來說留下了什麼。
可如果再選一次,即使明知結果,她大概還是會願意重新經曆一遍。
從傍晚到夜幕沉沉,許清也坐在窗邊陪遲棗棗一塊看她們剛工作的時候最愛看的老電影。
就像閑聊一樣,一點點随意地把彼此隐瞞的事情都說出來。
遲棗棗跟路遠的故事說狗血也狗血,但終究不是偶像劇。
先走腎再走愛的故事還沒發展到兩情相悅,先出了意外懷孕這檔子事。
遲棗棗長在一個幸福溫馨的标準洗衣粉家庭,她舍不得孩子,但更希望孩子能出生在一個健康和準備充分的家庭。
于是她開誠布公地跟路遠談了。
原本打算分手,還沒進入說這一步的環節,路遠卻出乎她意料地談了結婚。
神差鬼使地,望着他那張曾經隻能在銀幕後看見的臉,遲棗棗點了點頭。
後來他驚喜地約她去偶然提過的餐廳吃飯,也會牽着她的手偷偷在街頭漫步,甚至非要拉着她一塊去逛母嬰店。
路遠的改變大得簡直不像他。
曾經在綜藝裡表明丁克想法的人,如今也會望着母嬰店裡的小襪子傻笑,抱着手機給她挑一整晚孕晚期也能穿的漂亮衣服。
遲棗棗原本以為日子就這麼慢慢的過下去也不錯。
說不定等兩個月後告訴許清也,她還得震驚一下自己的彎道超車。
“我唯一沒想到的是,驗孕棒出了問題。”
遲棗棗抱着薯片,單手灌了一口冰鎮雞尾酒。
“烏龍一件,我根本沒懷孕。”
“誰知道撞上這時候出熱搜。”
她自嘲地笑着,又轉頭專注地把注意力放回頻幕上的老電影。
許清也安靜地聽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講完,從她手裡的那袋薯片裡搶了兩片,忽然簡短直接地問:
“你還喜歡他嗎?”
遲棗棗愣了幾秒,垂眸曲解道:
“早就不喜歡了,粉他那都是早八百年前的事情了,你不是都知道的嗎。”
大學那會遲棗棗還粉過剛出道不久的路遠,後來因為他沒接某個遲棗棗很喜歡的導演的新戲,兩愛相權取其輕,遲棗棗轉頭粉上了路遠的對頭,還成了他的黑粉。
不過當年她忽然的脫粉,許清也一直覺得好像沒這麼簡單。
許清也當然沒打算允許她這樣模糊地糊弄過去,追問: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種喜歡。”
“現在還喜歡嗎?”
她直截了當地問。
遲棗棗沒法再閃躲。
電影裡的爵士配樂在空蕩的家裡回蕩,釀成一種比她手裡的青桔酒更酸澀的味道。
“喜歡。”
遲棗棗自嘲地點了點頭,接着又若無其事地專注看起電影。
許清也借口上廁所,在陽台邊撥通了路薄的電話。
怒火上頭又漸漸平息下來,也覺得腦子裡沖動的做法有點不理智裡,許清也最後還是信了路薄會好好處理,歎了口氣打算挂斷電話。
她一側頭,遲棗棗裹着棉襖蹭在她腦後,差一點點就偷看到了許清也電話顯示的備注
“啧啧。”
遲棗棗發出酸不拉幾的啧啧聲,聲讨道:
“當着剛失戀的人的面,不太合适吧?”
玩笑開完,她也嚴肅了神色問許清也:
“這是和好了?”
許清也老實點了點頭。
“這家夥不是為了報複你才同意結婚的嗎?你就這麼原諒他了?”
“好像……是個誤會。”
她嘴笨地為他辯解。
遲棗棗自己的事情算是亂成了一鍋粥,也沒工夫一一盤問了,隻是語重心長地歎道:
“我也不多摻和了。”
“總之,别讓自己受傷就行了。”
許清也點了點頭,伸手隔着臃腫的大棉襖抱住了她。
不管什麼時候,遲棗棗總是跟她說,别受傷就好了。但她其實才是那個更讓人擔心的,總是傻乎乎地飛蛾撲火。
“對了,那路薄呢?”
遲棗棗忽然從擁抱中探出腦袋,眉心緊縮,看起來還有點擔心她幹出什麼不道德的事。
看許清也一幅支支吾吾難言的樣子,遲棗棗想起路薄在鹽湖山背着她一副緊張地樣子,太陽穴有點不安地跳起來。
“你不會真出軌了吧?”
她有點想不出許清也這種一闆一眼依靠理智生活的人,怎麼會做出出軌這種事。
“當然不是!”
這點許清也倒是立刻反駁了。
“那就行。”
遲棗棗擺着手道:
“就路遠那個死樣,一個娘胎裡的親哥哥能好到哪去?趁早斷了的好。”
話說到這個份上,想起其中尴尬的關系,許清也這坦白的話是徹底說不出口了。
隻能默默地點頭表示贊同。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