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朔陽察覺到她情緒複雜的眼神,小聲問。
自從上次的“抄襲”事件後,他就一直覺得對許清也有愧疚。如果不是小栗偷偷拷走過素材,他可能真的因為自己自以為是的判斷,讓一個無辜的人背負莫須有的罪名。
可惜許清也自從那次事件後就辭職了,他也一直沒有什麼機會補償。
好不容易聽說她打算自己出版天氣畫冊,齊朔陽第一個悄悄從小栗那邊問,他能不能也過來幫忙。
許清也晚上一不小心多喝了幾杯酒,酒精作用着她的思緒,花了幾秒鐘才理清齊朔陽的意思。
齊朔陽眼裡偶然浮現的愧疚然她有一瞬間慌神,想起了跟他年齡相仿的許至言。
那小子從前像個牛皮糖一樣,黏上了就太難分開。沒想到也會有連人影都見不到的一天。
“當然好啊。”
她笑着點了點頭,心裡盤算着回頭也要把高中時候那張照片洗出來。
飯局到最後,時間已經有點晚了。
許清也替兩人叫了出租車,囑咐齊朔陽一定要先把小栗送到家,一個人坐到便利店裡給路薄打電話。
“喂。”
男人的聲音低沉溫柔,像是弦樂組裡負責缱绻旋律段的樂組。
“飯局結束了嗎?”
“嗯。”
許清也正跟從便利店裡買的飲料瓶蓋作鬥争,打算給自己做一杯解酒的飲料。
“你喝酒了?”
路薄立刻皺眉追問,還沒等許清也回答,電話那邊傳來一陣細小的摩擦聲,應該是路薄在換衣服。
“就喝了一點點而已。”
許清也對着玻璃懶懶地比了個“一點”的手勢,目光投過拇指與食指之間細小的縫隙看着玻璃外川流的車輛。
“不過,你是怎麼知道我喝酒了的。”
“我明明說話還很清醒啊。”
她話音才落,就聽見男人悶悶的笑聲。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喝醉酒的時候聲音總是不自覺地變得懶懶地,有些音節裡不自覺拖長的尾音就像是一根小小的羽毛,輕輕松松擾動别人的心湖。
路薄輕咳一聲,跳過她的問題,放柔聲音囑咐她道:
“外面太冷,就在那家店樓下的便利店裡等我。”
“很快就到。”
許清也乖乖點了點頭,從鼻腔裡哼出一個“嗯”。
他的很快的确從不騙人。
許清也才剛慢吞吞地調完飲料,嘗了一口,擡頭就隔着玻璃看見男人穿着駝色風衣的身影。
路薄顯然也一眼就看見了她,徑直進了便利店。
“走吧。”
他餘光看見女孩悄悄脫開高跟鞋兩寸的腳跟,通紅的腳跟看起來已經被磨破了皮,險些就磨破到滲血了。
路薄拿開她手裡的飲料放在桌上,轉身背對着許清也蹲了下來。
這個點便利店的人還不少,可能正好趕上了下晚自習的點,忽然還進來了一串穿着校服的學生。
男人太大隻,加上他在人群中也難以被忽視的臉,顯然成了便利店裡路過的人都會瞥一眼的存在。
許清也局促地左右看了一眼,拍着他的肩小聲催促:
“幹嘛呀,你快起來。”
“我很清醒,可以自己走的。”
路薄挑眉轉過身,許清也以為他是聽進去了,剛要松一口氣,就看見男人冷白的手腕從面前晃過。
他修長的手指一撈,一手一隻拎住她的高跟鞋,又轉身蹲了回去。
“趕緊出發吧,這回裝備都齊全了。”
男人背在身後的兩隻手整裝待發地晃了晃,銀色的高跟鞋在燈下晃了晃,許清也立馬動作利落地撲上他的肩膀。
“快走快走。”
她雙手攬着他的頸,把腦袋埋在他肩上,悶悶地催促。
喝醉了還這麼薄臉皮。
路薄不自覺地勾起唇角,猛地起身,側過頭壓低聲道:
“遵命。”
折騰半天,到單元樓下下車的時候,許清也早早搶過了自己的鞋子,說什麼也不讓路薄背。
于是他隻好攙着女孩的胳膊,好讓她大半的力氣可以靠在自己身上。
終于打開房門,許清也忍不住甩開高跟鞋,癱倒在柔軟的沙發上。
男人顯然忙的多,一般情況下,他不太受得了酒味,回家的立刻就去換回了家居服。
他今天換了件黑白色的T恤,劉海垂落在額前順着遮住大半劍眉,顯得氣質青澀柔軟不少。
許清也抱着抱枕靠在沙發上,壓根沒注意到自己豪放的靠姿和解開好幾顆扣子的襯衫不小心洩露的風景。
她全部注意力都在路薄身上。
“路先生,你老實說,你的生日到底是什麼時候?”
許清也忽然想起那個三番兩次阻擋她認出路薄的問題。
那個對不上的生日數字。
路薄意外地挑眉,随意答道:
“十二月二十五。”
“記憶中,路太太好像問過一次了吧?”
他靠近了幾步,眸色不動聲色地暗了一瞬。
“會不會……”
許清也抱着靠枕,無意間擋住了那片瑩白的風景。
“我是說有沒有可能,你還有一個生日,是八月三十一?”
酒精讓她失去了多餘的思考能力,如果放在日常,許清也大概打死也問不出這麼幼稚的問題。
誰的生日會同時是相隔着這麼久遠的兩個日期呢?
她隻是随口一問,下一瞬,頭頂瞬間暗下一片。
“路太太。”
男人的聲音沙啞中帶着難以忽略的醋意。
“能不能解釋一下,我的生日為什麼非得是八月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