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兩人各懷了特别的心思，似乎獨立于空間之外。

陸理的更簡單些，他直接開了口。

“你剛剛沒說完。”

“什麼？”她以為陸理要問起方海霖的事，“其實好多事我都不記得了。”

“啊？不記得什麼？”

“我是開學後談的，放假前分手。那段時間流行一個桌遊，也就認識了一些朋友。後來不愛玩了，那群人也都沒了聯系。好像與我而言，就是summer camp效應。”

“他看起來，确實不像我們學校的。”

分不清是直覺還是經驗，他總覺得這人在美國讀了多久，能從言談舉止中區分出來。

“他隻來讀了一年研究生，本科在國内的。”

“所以現在留下工作了？”

“應該是吧。”灣區遍地是律所，淩瀾一時沒想起來他最後去了哪間，也沒打算繼續想，突然反問陸理，“你怎麼對他那麼好奇？”

陰差陽錯掌握了大緻信息，心裡的醋意打消了不少，此時故作雲淡風輕來了句，“我其實是想問，你前面說了一半的。”

見淩瀾處于茫然之中，便提醒了半句，“小時候在南京怎麼了？”

“小時候在南京住過一年多。”她話說一半，望着路對面正在閃爍倒計時的紅燈，忽然站住，“我們應該開車去的。涮火鍋要買很多東西吧？”

陸理一怔，他當然早就想到這些，進電梯的時候見她就隻按了一樓，以為她想和他一起壓馬路，就沒提開車的事。

“那我們原路返回，我帶了車鑰匙的。”

她本想開自己的車，但似乎他的後備箱大得多，“那就蹭你的車吧，這次距離短，不給請吃飯了。”

陸理脫口而出，“在你眼裡我那麼小氣？”随後語氣放緩，借着二人都杵在了原地，微微低頭湊近幾分，“以後我的車你随便坐，你想去哪都可以。”

客觀上來講，這話對于16歲就有了車的她而言，沒多大吸引力。

然而不知怎的，她卻像得到什麼不容錯過的限時禮物一般，一時間想到了很多遙遠的地方。

包括附近的森林公園，也包括南加的海灘。她早就去膩了，現在就忽然想再去一次。

“說話算數。”

“當然算數。”

很久以後再說起那天的場景，他驚奇地告訴她，在那個風和日麗的下午，也想到了那些地方。

嘴上答應得輕巧，轉身往回走的時候卻掩蓋不住愉悅，順手拽了她寬大的袖口，停了幾秒才意識到不對，可看她臉上還挂着似有似無的笑。

好像沒什麼不對。

超市就像不要錢，陸理指到的任何食材，她都說愛吃，或者說自己愛吃但不會做。

言外之意，你下次發揮一下。

陸理自然欣然答應，購物車推起來越來越重，結賬的時候營業員讓他們先拿下去一波，因為櫃台放不下了，他們才意識到好像有點買多了。

淩瀾把塑料袋往購物車裡運的時候，陸理搶先刷了卡。

“不是說好我來請你們？”

“不是說好我車随便坐了？”

“那不是剛才才生效的麼，昨晚是新辦法生效前的事情。”

“好了。”陸理不想引來周圍國人的目光，“在大街上說這個，顯得我很摳，沒面子。回家。”

淩瀾“哦”了一聲，讓開購物車前的位置，他立刻推上車離開。

回到公寓時，大堂的挂鐘上的時針已經走到四。

距離晚上開飯還有段時間，可淩瀾一進門就吃起那抹茶蛋糕，陸理心想她起來什麼也沒吃，估計是餓了，便問她晚飯要不要提前。

“我問下Sandy。”淩瀾擦了嘴洗了手，奔向沙發邊充電的手機。

陸理卻接到了James的電話，上來便被問剛才電話怎麼打不通。

“在地下停車啊。剛回來。”

“剛回來啊。”James頓了頓，“晚上上來喝點呗，瀾總來不了，不喝也沒關系。你多喝點。”

陸理有些嘴饞，但又先看向淩瀾。她卻窩在沙發上，全神貫注地發信息，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他便告訴James要問過瀾總再說，把電話挂了。

淩瀾先開了口：“Sandy果然問了能不能帶鄭凡。而且好像想喝點。”

“剛剛James又問要不要和他們喝酒。”

二人相視沉默，淩瀾從茶幾上摸到檸檬爆珠，冷笑一聲，“喝呗，幹脆湊一起，反正已經夠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