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腴原市左記中心醫院出來，坐到車裡，左菁華給路雲兮留了言：雲兮，我和南南出去一趟，下午你來腴原酒店，咱們一塊兒吃飯。

跟路雲兮打過了招呼，循着導航，林慕南和左菁華便動身前往腴原市公安局崇昉區分局大榕樹路派出所——昨夜才到過的老地方。

一路從新城區往老城區行駛，路程并不遠，車輛行駛速度則比較慢。

到了接近目的地的街區，遠遠地隔着派出所大院圍欄，林慕南綱視即算辨得吳景祥和柳天贊的身形輪廓，隻見兩人上了車，出門一進入柏油路就和林慕南兩人的車輛隔着一段初始距離，同向行駛，越拉越遠。

“菁華，前面那輛車裡是吳景祥和柳天贊，咱們追幾步。”

“好。”

左菁華提速急追過去，超車後逐漸拉開了距離才閃爍尾燈預警，靠邊停車，林慕南待車輛剛一停穩，即先行下車到路邊攔下了兩位警員的車輛。

吳景祥乍見到林慕南兩人是有瞬間的意外的，随即便是了然。

随着林慕南兩人走近來，吳景祥降下了車窗，探出窗沿，開口問：“兩位小同學，你們還為當年的山林棄女案而來嗎？你們對警方辦案可能不了解，沒有證據，我們什麼都做不了，而母女二人的一次山中行走，時隔近二十年，能留下的隻有推測，根本就不可能再找到切實有效的證據。更遺憾的事，追訴時效已過，即便是有證據，警方也依舊什麼都做不了。”

林慕南搖了搖頭，說：“這一點吳警官上次就解釋過，我們理解。悲劇當年沒有發生，往事已已。目前另有重要的事。”

“出什麼事了嗎？”

“相請不如偶遇，兩位警官能否借一步說話？”

吳景祥看了一眼柳天贊，表态說：“兩位小同學選地方吧。”

“沒問題，請兩位警官移駕，換我們的車。”

“用不着，帶路吧，”柳天贊說，“兩位小同學找我們必是公務，不用換車。”

吳景祥開口說：“還是坐兩位小同學的車吧，天贊，找車位把公車放下。”

吳景祥說完即下了車，三人一道等着柳天贊停放公車回來，由左菁華開車駛向了相距不遠的霜花會館。

“左小公子，林小公子，哦，還有兩位警官先生，歡迎光臨，請跟我來。”侍應人員迎上前來，并未詢問客人需求，直接将四人引到了一處幽靜專廳，打開其中造景帶的流水，裝點上氛圍燈，另有人員很快送來一套飲食，兩名侍應人員做完簡單的服務項目，一同退了出去。

潺潺的流水聲，吞噬了細碎雜音，吐露出一室靜谧。柳天贊擡手叩擊兩下牆壁，幾近無聲。

“倒是個談話的好地方。”柳天贊說。

吳景祥看過去一眼，說：“倒是兩個可與之密的小同學，穩而能進，我看出來了，像山有根水有源，背後少不了家世之功。”

“兩位警官喝點兒什麼？”左菁華動手分餐，給了林慕南一杯花式蜜茶，又征求吳景祥和柳天贊的意見。

吳景祥說：“都可以。”

“吳警官對果子酒感不感興趣？”

“近期很感興趣。可惜工作日不能喝酒精飲料。”

“那就保守些，都嘗嘗這裡的花式蜜茶吧。”

“可以。”

“說起果子酒，”林慕南又把話題轉了回來，“秦菱提到過，賀尋梅的果子酒，在她經營的地界小有名氣。兩位警官體驗過沒？”

“從前沒有，近期正在研究。”

“那就方便了。”

“怎麼？”

“我們也研究過賀尋梅的果子酒，正準備把發現的情況反映給警方。”林慕南一句話說完，就停頓了下來。

吳景祥掀了掀眼皮，面無表情；柳天贊的震驚凝在臉上，良久才消，随後從公文包裡拿出紙筆來，默默地進行記錄。

“現在看來，”林慕南錯眼看着兩位警員，又把目光停留在柳天贊的筆尖，繼續說，“你們已經掌握了。”

柳天贊張了張口，沒發出聲音。

最後還是吳景祥開口說：“說說吧，你們準備反映什麼情況？”

“菁華……”

“四氫大麻酚。”左菁華接過話來說，遞上了一個電子閱讀器，“賀尋梅經營的果子酒中含有四氫大麻酚成分。”

“剛剛在柏油路上攔我們的車，你們說的‘另有重要的事’，是指這件事嗎？”

“是。卞國嚴禁四氫大麻酚的濫用，更是絕不允許在食品裡添加，這是違法的。”

“線索警方收到了。”吳景祥說，目光流轉，同林慕南一樣，也去盯柳天贊的筆尖，待同事停筆，又說，“謝謝你們。”

左菁華搖搖頭：“群衆本就應該知情盡報。我們更擔心的是，賀尋梅的問題不是個例。”

林慕南也說：“大榕樹路的果子酒在整個産品品類式微的大環境中逆勢突起，有相當大的可能性是存在集體投放成瘾性藥品問題，這對公衆安全是嚴重的威脅。”

話已至此，線索人士的期待已經表達清楚了，警員也已經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