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都說了我跟你們一起去。可你不是說過毒品交易充斥着暴力,甚至血腥嗎?都調查到賀尋梅老家了,怎麼看你也不像真心不想介入大榕樹路販毒案?”
“還能怎麼着呢?我們已經掀開了一角面紗,光蓋回去已經做不到了。”
“你才想明白啊!”樂桃灼接過話來,“雖然你撤銷了偵查訂單,但是天涯媒政的探員一直都還關注着賀尋梅一方。”
“原本想脫身就又惦念着,這回我們不退縮了。”左菁華說,為追查下去找足了線索,“人間疾苦,我既不知,自然事不關己,如若有緣了解得越多,就越和自己有關。光往咱們自家來說,樂門有行俠仗義的傳統,天涯媒政不願意抽離,我們拉它入局,自己再退出,反倒成了以義為名,裹挾樂門做義事了,說來顯得惡濁。”
“我沒菁華這麼善于統一思想,但我們各自獨立地做了一樣的決定。”樂桃灼說,“天涯媒政的探員一直關注着賀尋梅的行蹤呢。”
“有什麼發現沒有?”
“嗐,要說那個人也挺無趣的,除了出攤賣果子酒就是跟麻蓬中約會呗,在聽雨小樓。”
“聽雨小樓?這個名字好像……有點熟悉。”
左菁華從旁提醒說:“南南,前兩天咱們和雲兮去買賀尋梅的果子酒時候,停車的位置就是聽雨小樓的門口。”
“挨着信侯墓?”
“是。”
林慕南點點頭:“約會本身不稀奇。兩人既有私情,不過是情侶保留項目吧?”
“情侶自然是的,情深情淺暫時不做判斷。”樂桃灼牽起一側嘴角,哼唧着,口氣裡對麻、賀關系的鄙夷顯而易見。
林慕南則重複又确認了一遍:“桃灼,賀尋梅和麻蓬中每天都在聽雨小樓約會?”
“有觀測以來,每天都約。好了,有話路上再說吧,我叫了兩個探員買上機票到機場等。”
“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走吧。”
林慕南、左菁華、夏青璇、樂桃灼,以及兩名天涯媒政的專家,一行六人,經過近一個小時的航程,到達相距四百多公裡的山中市,從機場換乘租車徑直趕赴賀尋梅之母趙雅秀與其新任丈夫鄭繁榮的故居——洞潭縣鳴蛇崗鎮鄭氏老宅。
老宅已經破敗,四梁八柱還傲骨嶙峋地,透過一派蕭條之象,能看得出房屋不低的建築規格。
新春的草木已經成長了起來,經年的枯枝與之摻雜,縱橫雜亂着,荒草毛渣擁簇偌大的宅院。
一行六人繞宅巡看,林慕南眼波一動,朝雜草走近幾步,從殘垣間撿起了一塊殘磚,上面的半截圖案紋樣,不知道怎麼地好似有幾分熟悉。
林慕南瞧着那紋樣出神,凝眉想了又想,腦中電光石火地一閃——秦桑家小院的西南牆角處有一個約摸半米高的磚瓦小廟,磚瓦上的圖案就如這般,人首蛇身。
正觀摩間,左菁華拉了林慕南一把。
林慕南隻見左菁華動作一閃,從荒草間抄起什麼東西,赫然是一條蠕動的蛇。
這細長的冷血動物,一扭一扭地在半空中掙動,将這鄭氏老宅同賀尋梅在腴原市大榕樹路的住所聯系在了一起,通過某些還無法查明的内在邏輯,林慕南不相信是純粹的巧合。
“怎麼了?吓一跳吧?”左菁華扭頭來看林慕南,笑問道。
“是白條錦蛇嗎?”
“嗯。非常常見的品種,沒有什麼危害性。”
“它是不是冬眠結束得有點兒早?”
“是有點兒早。也許被咱們給驚動了。”
左菁華将手中的白條錦蛇用力向遠處一抛:“上車吧,趙雅秀出嫁前的老家烏雞村也近,咱們順路去看看。”
“你把半天遊幾個項目都安排好了?”
“是啊,一會兒咱們進縣城去,到養老院看看趙雅秀。”
林慕南放下了手裡雕刻着人首蛇身紋樣的殘磚,留下了一張照片。
正準備上車時,一個老太太經過,用手裡的叉鉗夾住了被左菁華扔出去的蛇,将其裝進了準備好的布袋子裡。
“阿婆,你這是在……捕蛇嗎?”
“是啊,這裡邊以前住着個養蛇的,人都不在幾十年了,那些個蛇,自己在這邊不知道繁殖了多少代,附近的農戶沒事來抓一些,能賣錢的。”
“這戶人家,你見過嗎?”
“見過呀,媳婦很漂亮,他家老闆的話,長得有那麼點兒吓人,但是養蛇厲害,很能掙錢的!”
“怎麼就長得有點吓人了?”
“就是眼睛有點發藍呦,眼白的地方全是藍色的,這種人天生異相,有點神秘在身上的,既發了橫财,有遭了橫禍……”
老太太很健談,還說了些什麼,林慕南已經聽不進去了,滿腦袋都是“眼白的地方全是藍色的”……
駛離鄭氏老宅的車上,左菁華問林慕南:“怎麼了?想什麼呢?”
“想最初桃灼提供給我們的圍繞賀尋梅親緣關系的背景信息。鄭繁榮不愧是洞潭縣有名的養蛇大王,他的舊居,到處是蛇的圖騰。現在養蛇大王雖然去世了,時隔三十年、數百裡程,在賀尋梅住所,依然有蛇在繁衍着。”
這……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