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南同夏青璇通訊完,秦桑正拿着一把單據走過來:“小公子,你來了呀。”
“出院手續辦好了?”
“辦好了。”
“那就走吧。”林慕南說着,給左菁華留言,“菁華,我們先提東西下樓了,車裡等你。”
左菁華去找了魏玺光一趟,又很快地出現了,和林慕南、樂桃灼一道送秦桑、秦菱姐妹倆送回家。
車輛由左菁華駕駛,林慕南沒太看路,直到左菁華開口:“怎麼秦桑女士家門口拉着警戒?”
秦桑家門口停着一輛警車,柳天贊站在車頭位置,目光朝着秦桑家的金屬大門。
見到林慕南幾人陪同着秦桑、秦菱姐妹倆回來,警車裡又開門走出來一個警員,同柳天贊一道上前,出示了警察證。
“秦桑女士,還有秦菱同學,麻蓬中死了。”
“被你們擊斃的?”秦桑的神情和語言都很平靜,“賀尋梅沒死?抓回來了?”
“麻蓬中的遺體就在你家裡,被上門發放飲用水的社工發現的。”
“意外還是人為?自殺還是他殺?”
“現場沒有暴力痕迹,正在進行法醫鑒定,你家可能需要暫時封鎖。”
“随便吧,我們本來也可以不住在這裡。”
“先在腴原酒店住幾天吧。”左菁華說,“我幫你們定房間。”
林慕南附和:“那柳警官,不打擾你們執行公務了,我們帶秦桑和秦菱姐妹倆……”
林慕南這邊話沒說完,柳天贊那頭接起了一通電話,随後跟同事說:“吳警官那邊需要支援,咱倆過去吧。”
“哎,柳警官,”林慕南急問,“怎麼了?”
“許警官那邊傳來消息,說賀尋梅同意自首,在秃鹫森林原地等待警方的抓捕,吳警官他們已經趕過去了。”
“菁華,桃灼,我們跟上。”林慕南說。
秦桑和秦菱緊跟上前來,自己拉開車門,也上了左菁華的車輛。
一路跟着柳天贊的車輛,步步深入秃鹫森林腹地,随後棄了車步行,在林海盡處,有一道瀑布,騰空奔瀉。
瀑布起始的高台上,隐隐約約可見數道人影。
林慕南一行與同來的警方共計七人,尋了舒緩的坡道爬上有人的高台。
賀尋梅站臨懸崖,許則強相隔着十幾米,席地而坐,腴原警方十數人,離得有三四十米。
走近一些,能聽得見許則強在跟賀尋梅說話,平靜得就像在聊家常:“賀尋梅是化名吧?不是化自趙映雪,而是化自鄭紅豆,對嗎?”
“是。眼前你們跟你夫妻一場的這個所謂賀尋梅,真實身份不是趙映雪,是鄭紅豆,我利用同母異父的姐姐之死,完成了一次金蟬脫殼。”
“事到如今,你不如跟我聊聊吧,像你說的,你我畢竟夫妻一場,你心裡的包袱,不如向我卸下。”
這一次,賀尋梅沒有抗拒,情緒也沒有十分地亢進,第一次親口講述了舊案的原委。
“二十二年前,差不多也是這個時節,父親被我氣死了,檢察院正準備起訴我,我被絕望情緒籠罩着,惶惶不可終日,我向老天爺抱怨為什麼隻有我像個困獸,别人都那麼自由!如果我是别人就好了……就很突然的一個瞬間,我想到了出路,我要去偷别人的人生。我約出同母異父的姐姐趙映雪,開車到無人的山區,狠狠把副駕位置撞在崖頭上,趙映雪重傷被困,我爬出來,在她像個無辜羔羊的目光注視下,故意引發了爆炸,然後離開了現場。事故被發現後,警察通過現場殘骸猜測死者是鄭紅豆,将燒得面目全非的遺骸跟鄭紅豆之母基因比對,結果支持二者存在母女關系,從而定案,認為鄭紅豆車禍身亡。于是,真實的鄭紅豆得以金蟬脫殼,離開塔區,來到卞區腴原市,改姓更名,成為了賀尋梅。”
賀尋梅的陳訴,基本驗證了林慕南及夥伴們對二十多年前舊案的調查與猜測。
“那你幹嘛不和麻蓬中再更名改姓偷生二十年呢?”柳天贊咬着牙問,“你們挾持人質要挾警方,逃出包圍,跳河水遁,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怎麼麻蓬中又獨自死在了你的家裡?”
警方的插話打破了許則強和賀尋梅之間的平靜和諧,賀尋梅的情緒才兀然激動起來:“是我不想再偷着苟活嗎?我還有機會嗎?秦寄遠陰魂不散,三番兩次推我入地獄,我已經無路可走,當然要殺了他。我和他就是前世孽緣!不死不休!”
賀尋梅情緒激動難平,手足無措,許則強怕她掉下懸崖,趕緊出言安撫,低語呢喃地,竟像在說情話。
“賀女士,你作為賀尋梅的生活被初戀男友再次打破,應該是從你的母親趙映雪處引發的,那時候她住在養老院,神智已經不清楚了,秦寄遠還時不時會去看她。尊萱說胡話,揭露了你金蟬脫殼的可能,養老院的女護工跟秦寄遠談及她的呓語,秦寄遠的心裡大概也就種下了疑慮。”林慕南見賀尋梅情緒有所平複,從旁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