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南進入主樓廳堂，沈碧霄正在臨窗的休閑區煮茶讀書。

林慕南繞到沈碧霄跟前，在她對面的軟扶椅坐下來，動作很輕。

良久，沈碧霄夾起書簽，将書卷放下，去斟茶時候，仿佛才看到林慕南。

林慕南趕緊主動去接手幫沈碧霄斟了茶，開口問：“奶奶，你在讀什麼？”

“一本夏國古典小說。”

“講了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沈碧霄思索着，以一首詩作答：“大體就是……可憐白雪曲，未遇知音人。恓惶戎旅下，蹉跎淮海濱。澗樹含朝雨，山鳥哢馀春。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風塵。”

“看來這故事算是寫盡了人生的無奈和遺憾，波瀾壯闊的心緒和功業，到最後都付于酒水中了。《水浒傳》？”林慕南拿過沈碧霄的手邊書，一翻即是書簽頁，“入雲龍兵圍百谷嶺？”

沈碧霄喝着茶，笑說：“南南，近日來，我們見過了你一路邀去腴原的夏姑娘，還有你特意請來參加成年禮的曹姑娘，你喜歡這一類的女娃嗎？”

“這一類？奶奶，你覺得夏青璇和曹暄妍很類似？”

沈碧霄搖了搖頭：“年青時候，那些面容恬靜、開口能讨巧的姑娘總是容易入心的，奶奶怕你隻看外表，細想又覺得你不會。”

“既然覺得我不會，那不是白擔心嘛。”

“你既然這麼說了，奶奶就不擔心了。今天空閑了，你陪奶奶坐着，咱們祖孫倆說會兒話。”

“奶奶，聽你這個引子，不會是要開一節婚戀教育課程吧？現在真的還用不着，不管是夏青璇還是曹暄妍，都隻是有事碰到了一起。”

“真的？”

“我保證！”

“本來并不是要說這個，你能主動彙報倒也不錯。”

“呃……奶奶……”

“我近來是想跟你商量，大學入學前不是有場青年遐遊嘛，你提提要求，我找人幫你設計流程，遠途旅行，就早點安排吧。”

“旅遊路線，我想和菁華自行安排。”

沈碧霄愣了下：“那最後，讓你爸爸把下關吧。”

“好。”

午間，白荷把楊晚兒帶了過來，同時提醒：“主母，南南，午餐準備好了。”

林慕南起身：“奶奶和小晚先去，我上樓去請茅律師他們。”

半天過去，茅文保三人還忙碌地做着案頭工作。

林慕南扣了扣敞開的門扉：“三位老師，午餐準備好了，先把工作放一放，一起用餐吧。”

茅文保三人直推拒說不必。

林慕南也沒強求就退下了，請人将午餐送到了房裡。

後續的晚飯，則是林慕南親自端來給茅文保三人的，并且陪同三人一道在房間裡用的餐。

一直到夜幕初降，茅文保三人才忙完離開。

夜深人定後，林慕南伏案，翻閱了茅文保與兩位公證師共同制定的文書。

次晨即将把楊晚兒親手交到歸門，林慕南心緒難平，睡下複又起身，隔窗看星星，又覺得不痛快，于是披衣出門。

林慕南書房獨立門挨着楊晚兒所暫用的客房，由于楊晚兒房門半掩着，林慕南路過時有意投去目光。

門無聲地被打開了。

小姑娘衣衫齊整，看來亦無睡意。

林慕南朝楊晚兒微笑了，招呼說：“走吧，小晚，咱們出門去看星星。”

小姑娘總是溫順地，靜靜跟上，予取予求。

兩人于是走出了主樓，穿過庭院，到小花園的二層塔樓上，背靠着圍欄，仰望星空。

“小晚，我教你認幾顆星星吧。”林慕南說，目光從布滿星星的夜空轉向楊晚兒的臉孔。

小姑娘眼睛大而清亮，吞噬着星光，也散布着星光。

“你看這七個很亮的星星，叫北鬥七星，把它們用線連起來，像一把勺子。”林慕南指着夜空中那極為顯眼的那七顆亮星給楊晚兒看，“你看像嗎？”

小姑娘定定地瞧了良久，林慕南就從旁靜靜地等着，直到對方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