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南先去二叔林屹坤和堂伯林懷中身邊,叫了人,算打招呼。
林屹坤微笑颔首,林懷中則冷哼一聲,沒有正面給以回應。
林慕南也不以為意。
左菁華從旁蹙眉,跟過來,也對林懷中、林屹坤打招呼,道:“林伯、林叔,歡迎光臨,請盡興。”
林懷中這才勉強點點頭,應付說:“自當不負春光。”
左菁華緻意後,又同别人寒暄了幾句,就叫着林慕南去往别處。
卞民族是個早慧的民族,十六七歲的男孩,已經行了成年禮,雖然仍能被長者們寬容相待,但已經有了被尊重的自由意志,也該學着大人那樣迎來送往。
十一點三刻,音樂、噴泉、氛圍燈被悉數開啟。
天地間陽光最靓,霓虹并不惹眼,隻是天光的注腳。
左宗後陷于開邊沉船博物館專家論壇中,脫不開身,沒有出席這一屆左門杏花會。
劉芳馥給衆人開了席,而後大家便三五人一群,或七八人一群地聊起天來。
會場設置着多種類型桌椅,曲折的屏風,或站或坐都很舒适,一旁還有歌舞會場,差不多算是十七宗門男女青年的交際舞台。
林慕南看着歌舞會場渲染出來的氛圍,對左菁華笑了笑,青眼中躍動起細碎光芒:“過去吧,路雲兮那邊,也得打個招呼了。”
與一貫不同的,這次宴會,路雲兮直到現在都沒有主動來找左菁華。
左菁華當然知道,宗門子弟,不談愛情可以,但不可能不做夥伴。再說今天是左門主場,也是要看他的待客之道。男孩子,總得大方點。
林慕南和左菁華往交際場走去。林懷中狹長的眼睛在子侄一輩身後窺望良久,一念如電光石火地迸現,轉身退出宴會現場。
“人都來齊了呀,晚上咱們篝火狂歡,現在預告。”左菁華從整體上跟夥伴們打了招呼,目光流轉中,看到一個稍嫌陌生的身影,略微反應,笑道,“若水,好久不見,别來無恙。”
林慕南在人際上是十分佩服左菁華的應變的,歸若水是歸道子和唐幽人兩人長子,已經有七八年不參與宗門弟子之間的往來聚簇了,當時一起玩時大家都還是兒童,那會兒歸若水就很特别,跟他玩得最多的是林慕南而非左菁華,而後者卻能有這麼快的應變,林慕南也佩服。
歸若水點了點頭,不如小時候活潑。
左菁華去跟路雲兮說話的時候,林慕南走到歸若水旁邊:“你過來了?上個月,我和你的母親,還談起過你。”
“我知道。”
唐幽人可不像會談這些閑話的人,林慕南想。要麼人家親子之間私下的互動也很日常,要麼歸若水隻是場面化地回應,相比之下,後者可能性更小。
“我們找個卡位坐一會兒吧。”忽略掉對方的冷淡,林慕南又招呼說,“你喝什麼?我幫你取。”
“我的口味沒怎麼變。”
“我知道了。你找位置先坐,等我一下。”
接過林慕南遞過來的飲品,随着林慕南在面前坐下,歸若水收回上挑的目光,幽幽地說:“我的口味沒有變,但是你的口味變了。也許,别人都在往前走,隻有我還停留在原地。”
“你說飲品啊?”林慕南乍一聽并沒有十分在意,反應了一下,接着這個話題随口說道,“我現在選擇花式蜜茶确實多過了那會兒最常喝的檸檬水。其實左門的茄瓜冰沙最好喝,不過太不易得,等背了人,我們找菁華開小竈。”
“所以你小時候就最喜歡茄瓜冰沙,是嗎?隻有我以為你和我一樣,最喜歡喝的是檸檬水。”
你一言我一語地直到現在,林慕南仍是就事論事:“茄瓜冰沙産量太低,他們隻是小規模拿來待客用,小時候也确實沒遇上合适時機與你分享,這次說好了,我晚些偷偷幫你弄來嘗嘗。”
歸若水歎了一口氣:“其實我挺恨你的。自從你發現了我的殘疾之後,你……”
林慕南打斷歸若水的話:“你哪裡殘疾了!别給自己下這樣的定義。”
“要不說你一直在往前走呢。說話懂得僞飾美化了。小時候,你在發現了我的隐疾以後,可是避我如同蛇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