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像沖刺一般跑過了悠長走廊。
“昆子——”
“劉老師——”
一扇房門打開,隐約出現了張明昆的身影。
“昆子,火是人為放的,叫上大家快上天台!”還隔着挺遠一段距離,林慕南等不及地高喊。
話音未落,地動山搖伴着火光沖天,以及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林慕南隻覺得站立不穩撲向了圍牆。
雙方之間是與林慕南兩人來時相對應的另一側步梯通道,門已經被沖開了,建材碎片落了滿地,其中用來做安全通道标記外罩的塑料闆正落在林慕南腳邊。
很快地,整個廊道就被濃煙充滿,煙色由白至黑,像打翻了墨水池,嗆得人睜不開眼睛。
林慕南伸手去摸旁邊。
左菁華同樣摸索着抓他的手:“過不去了,退回來吧。”
張明昆的身影消失在了濃濃煙霧的另一邊。
什麼都看不見了,除了火苗攀在牆上,銷毀着一幅幅油畫。
“不要喊叫。”左菁華再次提醒,“保存體力,避免吸入過多毒煙。”
習慣性地點頭,蓦地意識到左菁華根本沒法看見,不等再開口,就又聽左菁華說道:“不用出聲回應我,我來說話,你聽見了就可以。”
林慕南沒有聽從建議:“往回退,找找看有沒有沒進火的房間。”
“嗯,看不清路,沿着牆壁走。”
火焰把空氣燒得滾燙,浪湧一樣撲到身上,皮膚戰栗不安。
林慕南和左菁華一路後退一路摸索着沿途的房門。
左菁華居前,摸到門把就大力地搖晃。
反鎖,放棄,下一個。
林慕南從後面重複确認。
直到第六扇門,按下把手,推開了。
爆炸那瞬牽了林慕南的手就沒有松開,打開門後,左菁華就着牽扯先把對方甩進室内,自己緊跟進來,反身關上了門,靠着門闆,深吸了一口氣。
滾滾濃煙被關在了外面,視線還是有些模糊。
林慕南一進屋就踉跄着跌了一摔,一個翻滾起身,四下尋摸一圈,從一隻擺在辦公桌面上的筆簍裡找到了一把剪刀,趕緊撲過去拿在手裡,開始從窗簾上剪布條。
左菁華也跟到了窗邊,林慕南剪下一條布料,他就接過去,用不鏽鋼直尺把它捅進門縫裡,又用桌上的白瓷茶杯接了飲水機裡的水,不停将布條打濕。
“起火的地方不能再穿越了,就在這,原地待援吧。”忙完這一通後,扔下直尺,左菁華朝林慕南走過來,捏着他的手臂瞧他面孔,“滿身煙塵我看不好,你快感覺一下,可千萬别受什麼外傷!”
如左菁華所說,他自己也是滿身煙塵,一開口嗓音啞得厲害,眼白也被煙熏得發紅,而眼神那麼地穩,怎麼看都像鎮定無畏的,隻是手上用力至暴起青筋。
“我沒有受傷。你呢?”
“我也沒有。”左菁華松手,退後兩步,靠着一張大辦公桌的桌腿席地坐下,歎道,“再說,我凝血又沒有問題。”
“也不知道昆子和劉老師他們有沒有受傷。”
“樂門俠士知道怎麼應對這種問題,昆子身手更是利落,他們肯定能夠自保。”
林慕南點點頭:“這樓裡冒着煙,外面總會有人發現,可能現在已經報了警。”
說到這,林慕南湊近窗口朝樓下看,底下已經聚集了一些圍觀群衆,正對着他們置身的這座大樓指指點點。
消防車正從遠方行駛過來,隐約地能聽到警笛轟鳴。
左菁華說:“我好像聽到了消防警報聲。”
“是。來了好幾輛車。”
“歇會兒吧。保不齊一會兒配合營救也需要體力。”
林慕南點頭,到飲水機前尋到一次性紙杯,接來兩杯水,到左菁華靠坐的辦公桌前,半蹲半跪下來:“漱漱口,再潤一下喉嚨。”
左菁華把紙杯接過來放在地闆上,就着兩人一蹲一坐的便利,查看了林慕南先前所說的被燭台鋼針劃開的傷口,根本就還在緩慢地滋着血。
捏了下眉心,左菁華又用剛接到手的清水流動沖洗林慕南傷口周邊的皮膚。
“愈合太慢,現在還新鮮着。吃過消炎藥了嗎?我機械表裡還藏着一粒廣譜抗生素。”
“在羅異士那吃過,還在有效期。”林慕南沒讓左菁華給藥,站起身,端着自己的杯子去給塞門縫的布條補水,“所幸這是一間防火門,一時還燒不進來。”
左菁華仰看過去,對着林慕南的背影突地笑了,自嘲,也嘲笑着對方:“匆匆忙忙跑上來,卻沒能搶在火勢猛烈起來之前帶大家離開,隻能讓消防戰士們多救兩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