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還有一口,張嘴。”女聲又說,“吃完咱們就該回家了,貓貓肯定等着急了。”
“我吃飽了。”幼童嘴裡像是還含着東西,“貓貓還餓着,媽媽,咱們快回家喂貓貓吧。”
“媽媽抱你下來。”
片刻後,一名年青女性旁邊跟着一名三五歲的男童,兩人一道走出格子間。
“掉了。”男童在一排格子間的通道前停下,手指其深處說道。
年青女性回頭,已經跟男童相隔了幾米遠,于是返了回來,男童已經深入到了格子通道裡頭。
地上遺落着一本書,男童一邊告訴母親它“掉了”,一邊蹲下去将之撿起,書很厚,他是雙手捧着的。
“沒事不用管,店員阿姨……”年青女性話到半截而止,改口說,“咱們把它放回架子上吧。”
林慕南在男童頓步和母親拉開距離時就下意識關注起他,所以完整旁觀了其撿書整個過程,生起一種審美快.感,又像被輕輕撥動了意識深處的一根線。
好像随着長大,經常都不會再去撿起别人碰掉的東西了,尤其是專程繞路,尤其是為不相幹的人。
所以,修行者用一生的修煉,去求一個返璞歸真。
到達同心圓集團的辦公室,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林慕南把購物袋放在休閑區的茶桌上,走到窗邊,放眼瞭望和俯瞰。
幾分鐘後,見張明昆的身影出現在樓下,林慕南就提請了語音通話給他:“昆子,我辦公室有餐前茶點,直接來我這吧。”
又幾分鐘後,張明昆敲門進了屋。
林慕南從窗邊回過身來,和張明昆一道到休閑區落座,遞上一杯茶飲,又動手打開了甜品拼盒,介紹事件的用語要而不繁:“昆子,咱們跟孫神通已經達成了共識,水熊藝人孵化公司訴顧之遙合同糾紛案雙方都不必再提,同時也就化解了晴藍出道後的形象損失風險。而水熊藝人孵化公司同時參與組織情.色交易,這方面後續将由程甲與法務人員協助有關部門按程序處理。”
張明昆問:“水熊藝人孵化公司參與組織情.色交易的詳情,你了解得并不多吧?”
“孫神通配合度比較高,差不多能夠扯出這一整個鍊條。”
張明昆頓了一會兒,神色不無凝重:“南南,從顧之遙那裡,我聽說過懷中先生。”
“什麼時候?之遙為這找過你?”
“我找的她。晴藍那件事報案後,我除了每兩周去一趟警察局,還曾經多次找顧之遙了解過情況。”
林慕南點頭,繞回自己原本的話茬:“昆子,我把你的通訊号碼給阿甲,水熊涉情.色交易這個案件,讓他即時給你報一下進展。”
既已做了提醒,張明昆也就沒再多說什麼了。
林慕南則直接換了一個話題:“對了,同心圓現在有多少正式員工了?按照相關政策,企業達到六七十人規模,就該設立一個殘疾人崗位。”
“先前聽秦女士提過是五十多人,現在很可能不隻六七十人了。”
左菁華敲門進屋,站在門口,聽到兩人如此對話,随口接道:“南南,遺民暫置點不是有個成骨不全症的少年嗎……”
林慕南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那就考慮一下他呗。”左菁華說,“先去吃飯吧。雲兮也來了。”
應該是被左菁華提前打過了招呼,蔡八珍的料理,燒烤隻是做輔,其餘餐品大都利于燒傷恢複。
宴飲期間,夥伴們不時圍爐去取些烤串,路雲兮趁着周邊無人,湊到林慕南跟前來:“哎,慕南,我問你一個事啊,你們這有一個女藝人,菁華好像對她特别關注,你知道嗎?”
“怎麼特别關注?”林慕南反問。
“我們剛進來時候啊,碰見人家出電梯,手裡拿着盒牛奶,菁華建議她選一款減脂的。”路雲兮的情緒昂揚外露,“我的震驚難以言表,除了對你,其餘我們這些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都沒得到過菁華這麼私人化的建議吧!”
“哦,我好像知道你說的是誰了。”
“所以,菁華是不是愛上那個姑娘了?”
“他們在同心圓共事前就認識。”林慕南略做停頓,想了想路雲兮的問題,試探做答,“人的感情是會發展變化的,現在我不知道,但最初的感情菁華跟我描繪過,沒有那麼深的私人感情。”
“他是怎麼跟你描述的?”
“初見時,他說那一瞬間心裡的觸動,就是酸澀和無力,不劇烈,但是像宇宙一樣無邊無涯。”
“呃,這樣的描述還不夠動情嗎?寫情詩呢他!”
“由别人傳遞來的痛苦,綿綿無邊那是對泛泛的人類,緊促而劇烈才是對關鍵而具體的個人。所謂綿綿無涯,蔓延至宇宙的那種觸動,如果人夠麻木,是可以作為生命的背景,被大緻忽略掉的。”
“他的表達有這麼高的分辨率嗎?”
“别人不确定,但菁華的真實意思我應該不會弄錯。”林慕南說,“太熟悉了。”
“好吧,那我相信你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