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很快進入了一種新的日常模式。
高明每天像打卡上班一樣自己去學校。這是他和陳賢約法三章才獲得的自由。不平等條約的内容是高明不能再勉強自己,每隔兩個小時要向“老大”報告情況。
而每天高明走了,陳賢就留在家補覺,下午爬起來和同事開會,處理一下工作,準備晚餐。晚上等高明回來一起吃了飯,聊聊當天的見聞,到了時間照顧他睡下,陳賢再接着按國内時間工作到下班。
高明很有幹勁,甚至已經和這邊的教授談好了新的課題。
“今天回來前還在Reinhard教授辦公室和我老闆開了個視頻會,那個研究方向不錯,我老闆也同意讓我畢業的時候帶走一部分數據了。”
“嗯,好呀。”陳賢塞了一口菜,日式醬油炒出來的菜花果然還是有點奇怪。
“我今天還去看了一下他們的雙光子顯微鏡,還挺新的。”
“嗯,好呀。”
“回去得着手準備申請書了,好多事要做啊。”
“嗯。”陳賢看着他笑,打斷他道:“明天可以吧?”
“明天?”高明停住勺子,轉念去想陳賢在問什麼。
“明天星期四了,你不是答應我星期四騰出時間嗎?”
“噢,對噢。”高明想起陳賢剛到瑞士的時候就約他把周四時間空出來,也不說去做什麼,神秘兮兮的。他答:“我沒什麼安排,時間自由的。”
“那我中午去學校接你。”
“現在能說是要幹嘛了嗎?”
“你明天就知道了,肯定不是壞事。”
“什麼啊?不會是要帶我去看病吧!我這兩天身體好的很!”高明哀嚎。
陳賢笑道:“乖啦,别害怕,不是帶你去醫院。你工作上的事我幫不了什麼,其它的……你偶爾,給我一點表現空間。”
陳賢很遲疑,一直不敢和他說清楚,是因為他不知道這事對高明會是好是壞。
陳賢夜裡很晚才上床,卻在日出前就睡不着了,側躺在床上看身邊已經徹底适應了時差的高明。他睡得好沉,可能是白天累着了,夜裡提醒翻身的鬧鐘都沒鬧醒他。
高明導師說的很對,他是挺執着的,執着到甚至可以忽略他自己。
既然他執着地選了這條路,陳賢想多幫幫他,但總是苦于插不上手。
既然他執着地選了自己,陳賢想,那自己就回報他的堅定吧。
陳賢撐起上身,緩緩湊近他。
他細細看遍了高明露在被子外的部分,他去回想高明說過的話,去猜測高明想要什麼,去想自己能給他什麼。
越貼越近,他想吻他。
遲了這麼久才吻回來,他會接受嗎?
正想着,床上的人皺了皺眉,輕哼了兩下。快要醒來的時候,人總是最脆弱,最無防備,最容易把不适表現出來。
陳賢收回了那些想法,習慣性地摸了摸高明的腿,果然在僵直着發抖,他在睡夢裡也會抽筋。
肯定很難受吧,陳賢想着,坐起身,小心撩開被子幫他又掰又揉,好久才讓它們又恢複癱軟。
太陽快要升起了,陳賢就保持着那個姿勢,坐在床上看他。
雖然很欣慰他如此勇敢,雖然心甘情願陪他前行,但還是看不得他這樣,他太辛苦了。
地平線的光從窗簾縫間投射進來,一道金色的亮線落在床上。陳賢眯了眯眼。
時間隔得太久,幾乎都要忘記他被打倒在地一蹶不振之前的樣子。當他重新燃燒起來,那光實在是太刺眼了。
想給他更多的希望,回報他的堅強。
到了中午,高明從實驗樓出來,去到地鐵站等陳賢。可陳賢出了閘,帶他又回到學校裡,一直走到高明交流的課題組所在的樓的隔壁建築,輕車熟路上了三樓。
那裡有一個研究所,門口立着一個電子屏,正循環滾動展示着最新研究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