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那麼一些時刻,高明覺得自己摸不透陳賢。
就比如現在,他躺在床上,還是沒想明白陳賢下午那句“我隻是圖你這個”是什麼意思。
就好像故意要說這麼一句和自己撇清關系一樣。
在自己無比确定他愛自己的時候來這麼一句,硬生生把句号填實,改成一個畸形的問号。
高明想着皺起了眉毛。
跟我玩若即若離?
陳賢今夜罕見地沒有加班,早早就上了床,靠坐在他身邊。卻好像始終沒有察覺到他在胡思亂想,一直抱着手機刷新聞、玩遊戲。
高明興緻不高,擡手遮住眼睛,道:“困了,關燈吧。”
旁邊的人翻過身來貼近,聽聲音是放下了手機,然後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這是陳賢經常做的動作,不是愛撫,隻是在試體溫。
可就随着這些動作,有什麼東西頂到了高明另一條還擺在身側的手臂。
“?!”高明瞬間睜開眼,愣住了。
“呃,抱歉。”陳賢向後躲了一些。
“哥……”高明驚訝地移開手臂,猶豫地開口:“你……你想要嗎?”
高明毛茸茸的腦袋就貼在胸前一拳左右的距離,每一句話都像帶着靜電一樣,讓陳賢的心酥酥麻麻的。他的鼻息就在臉側耳邊,擾得陳賢寒毛一陣陣地起立。
别說貼這麼近,就說剛剛,僅僅是剛躺在高明旁邊,陳賢就已經心猿意馬了。國際時事都壓不住他的欲望,團戰遊戲都吸引不走他的注意力。
隻是他沒有想到,一不小心碰到的是高明的手臂,而不是他沒有知覺的腿。
陳賢覺得自己是被逮捕的現行犯,愧疚感錘得他面紅耳赤。
細長又有些涼的手指探索着摸上來。
“高明,别鬧。”陳賢撥開它們,“不是困了嗎?”
“哥。”他小聲說:“你想要嗎?我可以給你的……”
陳賢不置可否,強行閉目塞聽,心髒卻跳得像在打戰鼓。
“你在顧慮什麼啊?我……”高明想到了什麼,慌亂地左顧右盼,又緊接着說:“我可以用手的、用嘴,都可以的!……隻要我有的,我都想給你。”
聽高明說得那麼卑微,陳賢趕緊打斷他:“别這樣說……我不是嫌你……你應該好好休息。”
他再不能淡定地躺下去了,尤其高明還側對着他,于是他坐起身,幫高明翻成平躺。
“不要再推開我了可以嗎……”高明沒有反抗,任他擺弄,眼皮無力地垂着,好像很沮喪,“身體、身體、又是身體。總是這個借口。我的身體就這樣了,最好也就這樣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讓做……”
“你别這麼說,會越來越好的。”陳賢咬了咬牙。
“那要好到什麼程度,你才能願意呢?是要我能控制好大小便,還是要我能跑個一千米呢?”
陳賢把軟墊在他腿下墊好,坐在床上沒了動作。
“别總把我當個病人好嗎?我這兩天身體棒極了,我好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好不容易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了。發現你對我有反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驚喜。我好不容易找到點勇氣……”高明頓了一下,聲音滿是失望:“可又什麼都不能做嗎?”
“……”
真像是撒氣把拳頭揮在了棉花上。
算了。既然他要撇清,喜歡若即若離,高明煩悶地想,那就公事公辦給他上課吧。
于是他肅整了聲線,慢慢地說:“陳賢,感情是相互的。接受愛人的愛,也是愛的體現。”
陳賢沒回答,默默擡手關了燈。
高明悶悶地躺着,眼睛漸漸适應了黑暗,夜色越來越清晰。兩片窗簾之間有道縫,一抹外面投進來的光靜靜貼在天花闆上,把房間分成兩半。
他們倆也都靜靜貼在床上,一人一邊。
胃裡像有火在燒,高明閉上眼,準備用沮喪澆滅它。
突然旁邊人折騰兩下,一翻身就跨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