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情況還不允許去康複中心，高明就在家裡做些簡單的鍛煉和力所能及的家務，搖着輪椅掃掃地、擦擦桌子，但也都隻是給自己找點事做而已，其實根本沒什麼灰。

陳賢再忙也會把家裡收拾得一塵不染，隻是高明不知道那是在什麼時候。

其實一切并沒有什麼變化，隻是度假結束了，他們恢複了以前的相處狀态而已。

轉眼間到了五月中，也意味着沒幾天陳賢的生日就要到了。

借着回學校開組會的機會，高明去訂了禮物。精品店到學校沒有直達的車，與其轉車換車、給好幾個巴士司機添麻煩，高明想，反正輪椅電池還有電，不如就沿着海濱公路繞一下，可能還能早點到。

還能剛好如陳賢之前說的，多曬曬太陽。

好久沒出門了，碧海藍天真是好美。

隻是也真的好熱，今天濕度怕不是有百分之百。而且忘記戴帽子了，高明摸了摸自己頭頂，頭發都曬到燙手。

海邊路上還有些風，拐上去學校的公路之後，海風被山遮擋了，隻剩下烈日直白地炙烤大地。高明開始擔心這高溫會燙壞電機或是輪胎，一路上都忐忑緊張。

終于到了學校後門，他才稍稍安下心來。後門離醫學院更近，但不像正門算半個旅遊勝地，醫學院這邊基本沒有什麼車和遊人，不過卻剛好遇見了吃完午飯回來的同門。

“诶，高明師兄！”不遠處師弟師妹朝他揮手。

高明擡起手想朝他們打招呼，突然就覺得自己不對勁，一瞬間耳鳴起來，頭暈目眩。

馮績和錢煜珩站在那等，卻見高明輪椅在原地停住，人捂着胸口低着頭。

兩人面面相觑，随即就往高明那跑。

“師兄！師兄，你怎麼了？”錢煜珩先蹲在輪椅旁邊，但手足無措，隻敢喊他。

“高明師兄？”馮績也沒見過這架勢，但看輪椅上的人皮膚發紅，趕忙摸了一下他的手和臉，“好燙，師兄你發燒了嗎？”

高明隻能聽到模模糊糊的聲音，他喘不上氣，心悸得感覺馬上要昏厥了。

“躲……躲開……”最後一點力氣被用來推開了馮績，他側過臉就吐了出來。

“！”錢煜珩吓得一下就站了起來，說話都結巴：“我……我去校醫院叫人！”

“你打電話！”馮績扶着要歪倒的高明，叫住錢煜珩，“可能是中暑了，搭把手，弄點冰袋來，先降溫。”

周圍鬧哄哄的。

高明睜開眼，看見很高的天花闆，還有好些人，師弟師妹、還有導師，都神色複雜地探着頭看他。

“沒事吧？高明。”導師在問他話。

“我……”高明喘着氣反應了一下，答道：“劉老師……我沒事了，不好意思。”

“不要勉強，身體重要，不是和你說了組會可以線上參加嗎？”

高明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地上，這樣和導師講話好像很不好，于是使勁地想撐起來自己，胳膊卻顫顫巍巍的沒什麼勁。

導師和師弟一起上手把他扶了起來，師妹端了杯水給他。

高明靠着牆勉強坐着，口渴得厲害，飲盡了那杯水。

眼前自己的雙腿正歪撇着抽搐，鞋已經不知去向，癱腳上的棉襪一隻堆在腳心，另一隻也脫落了大半，露出穿在裡面的灰色彈力襪。

就這樣子，被這麼多人看着。

怪不得一個個的，眼神都那麼驚恐。這樣子誰看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