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他叫誰哥哥?
這人給謝決的感覺熟悉又厭惡。
雪球思考,雪球炸毛,重心往姜去寒手臂上靠,尾巴不忘啪嗒一下,搭在姜去寒手腕上。
示威!
燕隐眼角笑意盈盈,他道:“我有些事想請你兄長幫忙,你可以把他借給我一小會嗎?”
诶呀,這個人怎麼這樣說話,姜去寒吃軟不吃硬,馬上說:“可以。”
姜重一起身,走前囑咐道:“在這裡等我,能亂跑,不要吃别人給你的東西。”
姜去寒點頭,目送他們離開。
京城子弟裡從來沒聽過燕隐這号人,所以他很可能是剛剛上京投靠姜重一的。
就像從前的裴琚光一樣。
指尖濕潤,把姜去寒從思考裡拉出來,他低頭看到雪球在舔他的手,一邊舔一邊哼哼唧唧地很不高興。
姜去寒把它舉起來:“你怎麼了?”
狗叫幾聲,它發現自己說不了人話,小狗臉氣成個插座。
很反常。
不過它一向對姜去寒身邊的男人都沒好臉色,打滾争寵不在話下,所以姜去寒沒有多想,把它摟在懷裡。
一縷頭發從腦後垂下,發梢落在雪球毛茸茸的身體上,顯得白的更白,黑的更黑。
雪球鼻子貼着姜去寒的鎖骨,依戀地将腦袋靠上去,不舒服卻生香。
立馬湮滅所有哼唧,狗尾巴搖得像竹蜻蜓。
什麼亂七八糟的它不想了,它現在舒服得靈魂都展開了。
這邊的姜去寒在哄小狗,皇宮裡的姜去寒接過自己的思緒。
夕陽時分,王無度早早點亮夢溪閣的燭火。
臨近日期,裴琚光坐在皇帝下首,用紙和筆安排着水陸道場的事。融融的火光映在他半邊臉上,彎曲的眼睫在臉上投下長長的陰影,他執筆書寫,随着寫字的動作,衣物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皇帝歪着身體,眼神在他身上遊過,最終收回,斂着眼平靜如水。
白騎士綜合症,喜歡救人于水火。
沒有什麼比三年前的裴琚光更能滿足姜重一的拯救欲。
姜重一關心裴琚光的前途命運勝過關心自己,他費心組織宴會向名流介紹裴琚光,把自己的老師變成裴琚光的老師,把自己的朋友變成裴琚光的朋友。甚至要在明昭太子,這個未來皇帝的面前讓他露臉。
但是後來裴琚光成為了世家們的座上賓。
姜去寒記得,那時裴琚光随便穿的道袍都讓衆人追捧。當他也趕着做了一件同樣的衣服,姜重一定定看着他好一會兒,才說:“裴兄那日隻覺得天冷該加衣了。”
雖然是笑着說,但眼睛裡毫無笑意,被難以察覺的陰霾籠罩。果然,他下一句便是:“母親新找了一個裁縫,也很會做衣裳。我覺得比起素淨,你更适合花俏一點的。”
奏書擺在桌前,姜去寒用筆抵着下巴走神,所以他哥那個時候應該快要發病了,像平靜水面下的激流,下一步便是要了卷裴琚光入水,再施施然救他。
現在,裴琚光借着謝決的勢脫離了危險的懸崖,燕隐卻又送上門來。
裴琚光正忙着手中的事情,突然聽到皇帝輕輕歎了一口氣。
這是怎麼了?
之前,他從不覺得皇帝是一個不自信的人,皇位雖然是搶來的,但是強壓之下,朝廷縱有不服,但太子已死,百姓安居。盛世之下,沒有人會去以卵擊石。
但是想到皇帝要他僞造祥瑞與神迹,裴琚光腦海裡出現一些帶着傳奇色彩的皇帝名字,難道他的這位皇帝也需要神來為他正名?
他悄悄擡頭窺視天顔,卻無法從那張矜貴冷漠的臉上得到任何信息。
“陛下,臣從古籍裡找到一些法子。”裴琚光把他拙劣的策劃交上去,在皇帝查看時道,“不用神迹陛下也是正統。”
皇帝緩緩擡頭,嘴角牽出一絲笑:“你不信這些嗎?”
“不信。”裴琚光的母親相信,日夜求神拜佛。但幫他手刃仇人的不是神佛,而是權力。
糟了,姜去寒想,這有個唯物主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