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雲州頗遠的定遠府處在北境這風沙終日的蠻夷之地,此處毗鄰漠北的安南,終日裡的大風裹挾着這片荒漠裡的風沙,侵入這片風沙中的多年來不斷加固的古城,聚居在這裡的百姓一直有持械好鬥的風氣,他們不僅是為防禦那來自漠北的豺狼,生活在這座古城裡的他們,已經是這裡的原居民。
但在這定遠城裡的百姓們不堪現任太守的盤剝之苦,在衆怒的爆發中,他們拿起手中的武器,站起來反抗這不公的命運。
韋豹和黃巢這兩人以剽悍兇猛成為這群百姓的首領,他們率領着充斥怒火的百姓們,斬殺這由天子任命的朝廷命官,奪取這城中的府衙-定遠府。
這一年來朝廷花費百萬兩的銀錢剿匪,抵禦鞑虜,這群匪患卻越剿越多,而這群自認為崛起反抗的百姓,在京都某些當局者的眼裡,僅僅是可憐蟲們不滿的鬧事。
在這風沙襲來的古城,眼下正在進行一場惡戰,靖國朝廷征調而來的府兵大聲呼喊着沖向定遠城,守城的百姓們自發組成混合的隊伍,他們緊張的握着手中的武器,心髒在胸腔裡砰砰作響,眼神緊盯着這群席卷而來的士兵們。
隊列後的矩陣中,站在高大抛石機後的士兵,接收到傳令兵帶來的命令,他們将沾滿石脂的大塊巨石擡入投石機的木框裡,粗壯的麻繩順着士兵轉動轱辘的動作越繃越緊,柔軟的麻繩此刻被繃得筆直如線。
點火,傳令官一聲令下:“放。”
頃刻之間這些抛石機就已将巨大的石塊裹着火焰抛向定遠城頭,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黃巢領着百姓們在城頭奮戰,他站在城牆上高喊:“放箭!”弓箭手們彎弓搭箭,将手中的箭簇紛紛射入城樓下奔湧來的士兵中,一陣快速的亂放,步兵們有些被這些羽箭射中倒下一片,但後繼者仍在呼喊着擡着雲梯沖向近在咫尺的城牆。
一支羽箭破空飛來,射中黃巢的肩胛,黃巢忍着疼痛,對周邊百姓們聲嘶力竭的大喊着:“快,用沸水,一定要守住這東門。”
雲梯逐漸貼近城牆,最前端的士兵已經開始登城。
滾燙的沸水從城牆上潑下,士兵們紛紛嚎叫着跌下雲梯,滾木,壘石雨點般落入軍陣中,城頭的雲梯被百姓們用木叉掀倒,徑直倒下城頭砸入軍陣中。
一場進攻被暫時瓦解,立在隊列前的鐘浯一臉的怒氣,他身後站着衆士兵,鐘浯注視這潰敗的士兵,從牙縫中憤憤擠出兩個字:“等着!”說完勒轉馬頭,率領着士兵們轉身離去。
随着黃沙滾滾,黃合從黃沙殘影中策馬而來,他躍下馬奔向城樓上,他是黃巢的胞弟,當他聽說兄長中了狼牙毒箭,便再也無心呆在府衙,一刻不停地狂奔向城樓。
城樓上,城中的郎中正在準備為黃巢做刮骨的手術,這手術極痛,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極有少數人能承受下來,郎中向黃巢說明這取箭和刮骨的痛處,未料黃巢仍舊毫不在意,他讓士兵端來一碗烈酒,一飲而盡,笑道:“沒事,來吧,我總不能帶着這狼牙箭去見閻王爺吧。”
郎中将一段木棍遞給黃巢,讓他咬緊,然後轉身掏出一把烏黑的匕首,将匕首放在火上炙燎一會,便朝着黃巢的肩胛刺去。
黃巢臉頰上滲出豆大的汗珠,周身已被血水和汗水浸透,他死死咬着木棍,仍是發出疼痛的呻吟,黃合撲到黃巢身邊緊抓住他的手:“哥,你怎麼樣了?”
黃巢看到黃合,原本暗淡的目光頓時折射出光芒,急急地說道:“那群府兵剛退,過不了半個時辰他們便會殺回來,領兵的是不是善茬,你快去縣衙找韋豹,讓他去找援兵,要不然這定遠城随時可能會被他們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