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凍寒天裡,燕郊山每到冬日素來銀裝素裹,山上霜花滿布,霧凇凝挂枝頭,前幾日才下完雪,從京都高處望去,山頂上的皚皚白雪仍在,陽光照耀下很是明亮。
馬文洲明兒邀約兄弟幾個人去喝酒,這上山去冷飕飕的躲不過挨凍,可名冊又是大司業定下的沒法更改和換人,隻能自己跟着一起去喽。
院中有人在按科班發放衣袍,這剛領的衣袍嶄新做成。
大祭上按禮制會由觀相司領路,殿前司護衛,太學生們要在台下吟唱青詞,禮部奏請帝王柱香拜祭,百官伏地行禮三跪九叩,鼓樂同音奏響山川雲宇。
馬文洲神色不滿地瞥了梁夢君一眼,心想要是沒有梁夢君這小子,自己和祝卿霄一路去多好,這小子真是陰魂不散,隻要有祝卿霄在的地方,哪裡都能看到有他。
顧冕接到調職的诏令,自己午後來到吏部遞交诏令,負責登記的官員看了眼尚書台的诏令,又拿着與顧冕對比,在自己眼前來來回回的看。
“大人,這诏令是有什麼問題嘛。”顧冕見他一直來回觀察自己,便開口詢問道。
“你确定顧冕嘛,我怎麼瞧着你這與冊記上感覺有些不一樣。”
“這官冊上說你眉尖有藏,眼似丹鳳,怎麼感覺有點對不上。”面前的官員拿着顧冕帶來的文書底冊比對幾次後。
他還是感覺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與官冊上記載的有些差異,自己不免自疑地說道。
本朝律令,凡為官者需驗明正身,樣态、體貌、籍貫、白身、親屬、師從等等七八條大項,由朝廷統一登記造冊後歸入吏部堂,後逢遇升遷、同級、調職、外放等各類變動,需本人持底冊與在吏部的原冊核對無誤後,方可經由吏部簽發文書,加蓋門下院的大印。
但凡缺少文書和大印兩項中的任何一項,這诏令都将是一張有字的空卷。
“官冊乃是幾年前的底冊,幾年過去了,人總會變,容貌也會略有不同,”顧冕見狀便自己解釋道。
顧冕的底冊一直在自己的手裡,她如何能不知道面前官員所問的答案。
“你等一下哈,我再仔細看看。”
“怎麼還沒弄完,剛剛丁未大人在說太學生這次跟着去大祭的事情,你趕緊弄完一起過去聽聽,别磨磨蹭蹭了。”旁邊的郎官見狀不免催促道。
“馬上,馬上就好。”
“抓緊點,我先過去了,你待會自己過來聽。”
辦事的官員見有事,自己仍然有些猶豫,又不放心的仔細看了面前的顧冕,提筆在诏令的左下角簽下吏部堂專屬的花押,自己拿着诏令跑到後堂裡去,急匆匆蓋上吏部大印遞還給一直在等候的顧冕。
“多謝大人。”顧冕順手接過诏令稱聲謝。
她剛剛聽到太學生要跟着去大祭的事情,明日自己便要去太學任參事,自己原來校書郎的官是陛下特恩的賞賜,自己并未去太學讀過書。
明日自己第一日上值,也不知道那群太學生們都是怎麼樣的學子。
太學生們中不乏有針砭時弊,想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世繼絕學,為今朝啟太平的大才,也不有不少混吃玩鬧度日,攀索家族恩榮,無所事事的庸人。
成才易,正心難,讀書是自知的啟蒙,亦是自明的開始,慧而不敏,知而不倦。
明朝端得高朋滿座上,幾人敢言昔日舊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