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相,燕郊山的民工裡謠傳一件事,我拿不準,你老給個主意吧。”
禮部尚書關郝玉剛從燕郊山飛快趕回來,這段時日一直在燕郊山準備大祭的事情,誰知道今早太清殿裡的橫梁頂突然斷開一條三指寬的裂縫來。
因着大殿的祖師像需要挂紅所以當時有不少民工在裡頭,他們聽到一聲厚重的吱嘎聲,大家屏聲下來晃眼就瞧見大梁出現問題。
關郝玉當機立斷讓衙役将民工們快速趕出大殿,他借着竹梯爬至橫梁出仔細檢查,自己用手摸索細瞧裂縫的位置,這橫梁離地面約有二十幾寸高,梁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細小木屑。
梁上木漆怎麼夾雜着奇怪的味道,感覺不像是紅木漆的味道,從橫梁上頭俯首瞧去,下面正對着上香者站立的位置,但關郝玉仔細吸吸鼻又聞不出來是什麼東西,倒是有種蠟燭燃後的刺鼻,他将自己身側懸挂的魚符從身上扯下,自己順着剛剛摸索到木屑的位置,用力将魚符一角插入木屑處。
銅金魚符的側角從木屑處深陷一指,關郝玉用力再往裂縫處鑽去,已經無法再動,看樣子應該是頂到底處了。
“去點隻大些的蠟燭來。”關郝玉抽回魚符将縫隙裡的木屑随之帶出,這群匠作真是如此大膽,大殿最重要的橫梁都敢偷工減料,且不說查驗官年前檢查時的渎職,此等大事,底下的人居然瞞報,導緻自己毫不知情,
若非他今日來督工,工部衆人和參與修繕民工的腦袋,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繼續保住。
“大人,蠟燭來了。”朗官點燃一隻紅燭顫顫巍巍地爬上竹梯往關郝玉的位置遞将過去。
”你先下去,我再仔細看看。“關郝玉接過蠟燭便讓郎官下去,這件事情目前隻有自己知曉,事關重大少一個人知道少一分危險,梁上縫隙肯定不小,大殿頂早已封閉換梁之計斷不可行。
關郝玉将手裡的紅燭小心翼翼地傾斜一角,讓蠟油滴落在橫梁的裂縫處,紅燭與橫梁漆色相近,站在底下不仔細瞧的話應該瞧不出來,自己處理完這個縫隙,得趕緊趕回去将這消息先告知尚書台。
紅燭點燃的燭油随着縫隙沁入,待到将整條縫隙都滴滿燭油,關郝玉趁着熱度趕緊用手将外側的燭油壓緊入縫隙中間,自己快速将上頭的事情弄完,便順着竹梯下來,站在殿内仍不忘向剛剛的位置瞧去,倒也瞧不出什麼差異。
關郝玉邁步走出殿門來,便朝着聚在門外的衙役吩咐将今日大殿内的所有民工全部抓起來,他自去禀告此事,但在此之前不能走漏任何的消息,也不能有任何的傳聞,待到大祭結束後,若事情未有異,這群民工的去留便由刑部來接管查證。
“你那事情哪裡有我的急啊,”兵部尚書楊博自己見狀連忙向徐進訴苦道。
“徐相,你也知道,邊境苦寒呐,大家在外戍邊一年到頭都不能回趟家,每年每家可都指着新月裡這筆款項,我們都是粗人,說話也不太好聽,衆将士眼巴巴都望着呢,總不能人家在戰場上抛頭顱灑熱血,咱們連這最基礎的軍費保障都給不出吧,這要是被百姓知道了,将領,朝廷,陛下的面子都往哪裡擱啊。”
“楊博,你也無須如此說,年初我記得可是才撥款過三百萬軍費啊。”
戶部尚書袁升連忙插話,他戶部年前可是下發過一筆軍費,楊博這家夥又跑到徐相面前來哭窮,禮部也上趕着來湊熱鬧,開年各地财政開支的條陳都還沒遞出去呢,這般核算下來得上千萬兩開支。
袁升遇到這種情況也頗為發愁,他一個戶部尚書,自打三年前任職以來,自己每日每時就跟欠錢的人樣,不是鸾台诏令撥款,就是尚書台要各地行政、軍費、民事、經濟的開支,六部堂裡有些郎官去年歲末的俸祿都還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