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冕借着些許微弱的光明,自己倚靠着堆滿書籍的桌案。
她現在能做的事情,便是擡手點燃了桌案上落灰已久的油燈,穿上了自己最熟悉的一身衣袍,寫下了這一份重要的“認罪疏”。
還有幾日,便是冬至了。
而,那個一直不受娘親待見的孩子,她或許也就快要出生了。
顧冕寫罷證詞以後,身體已經趨近于強弩之末,胸腔的心髒因着往日的舊傷本就遲遲未曾痊愈,經由丹藥的刺激,使得這顆遍體鱗傷的心髒現在更加負重不堪。
當初求的那份簽文,如今倒也都一一都印證了。
顧冕突然想明白蕭忬為什麼要那麼做了,不過是四季常服幾件,舊書策論幾卷,尺寸所裝,便是所有,而立幾載,難享終年之壽。
不過,沒關系,自己便聽她的話吧,就讓一切都回到原來的正軌,一切都回到初始的開端吧。
“咳咳咳---” 隻是簡簡單單的呼吸,肺部随着空氣的納入變得遲滞沉悶,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一如既往地在顧冕的口腔、肺腑四散開來,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顧冕雙颌緊閉咬牙抵住舌苔,暗暗地将喉管中沖湧上來的津澤壓咽下去,提筆繼續寫下自己的另一份:“罪狀。”
殿下親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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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臣顧冕叩首,再拜,再拜!
說實話。
顧冕自己的心裡并不願意,也不肯寫這份罪狀,她真的好想學别人賴一賴,偷偷懶,把以往的事情得過且過的和弄過去。
然而,理性與理智終究是戰勝了“貪婪”,她做不到耍賴,也做不到糊塗,她更做不到将過去的一切全部都悄無聲息地“湮滅”。
哪怕顧冕她知道這件事情是錯的,哪怕知道這件事情,亦會如之前一樣再度引起蕭忬的反感,隻會加深她對自己的怨恨。
可自己已經做下那麼多的錯事,難道少這一件就會變得不一樣嗎?難道自己的罪孽就能減輕嗎?難道蕭忬就會對自己另眼相看嗎?
不,不會的,人心中的成見,豈非一朝一夕就存在的呢。
殿下,見諒!
罪臣知曉在你眼中,臣乃是罪大惡極、罪該萬死之人。
不過,請殿下寬心,罪臣今日不會逃,亦不會躲。
今後,罪臣必不會,不敢給殿下帶來任何麻煩。
以往種種皆乃臣之錯也。
罪臣自知罪孽深重。
今甘願以身伏法。
期以人頭謝之。
殿下!
姑且,容臣再說幾句閑話吧。
元日之夜,罪臣甚罪之,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