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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回到女兒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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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人口不足三千、隻有女人。

鲨島的女人世代以捕魚為生,幾乎無人離開世代居住的小島。

離開的女人、曆史上當然也是有的,隻不過一旦談起她們,就伴随着各式各樣被騙被拐、流離失所,甚至遭戮的悲慘故事罷了。

竟然有女人離開鲨島,還能夠歸來的奇事。

那女人回到鲨島時,恰逢鲨島年中最大的節慶,夏末時節的“薩拉瑪之月”開幕日這天正午。

鲨島的女人們今早上四五點就起床,用海膽糯米粥和海藻做的鹹菜填飽了肚皮,一家家攜帶着糯米糕團和魚幹集體出動。

趁着淡藍色的黎明,大人小孩,都趕到四公裡外綿延三百米長的白鲨海濱去撿拾海帶和碎貝殼。

這樣弓着腰的撿拾,有着和平日普通勞作不同的喜悅。

生存以上的目标:娛樂,讓同樣弓腰、直起腰的機械動作關聯起腦中和勞作相距甚遠的神經,激發了陌生的快感。

她們興奮異常地掃幹淨這一片白沙地,隻為接下來一整天的賽跑、摔跤、遊泳等比賽中沒人被海帶絆倒,或被碎貝殼紮傷腳底闆。

朝陽刺目、萬裡無雲,涼爽而強勁的晨風中,幾隻褐色羽毛的大鷹盤旋于明麗的藍色天幕上,敏銳的鷹眼觊觎着女孩們手中的糕團和魚幹、幾次縮起翅膀意欲俯沖,又被揮着木槳的母親們恐吓着飛遠。

女人們拿木槳在沙灘上畫線,她們要舉辦競技運動會。

早在鲨島潮熱氣候的生活和捕魚作業中習慣了赤裸上身的女人們,陸上競技中,胸部平坦的、上身什麼也不穿;胸部碩大的人要拼命跑動時,就拿綁帶暫時裹起前胸避免搖晃。

有的人裹得太松、跑不到一半就全掉了,沉重胸部搖晃的樣子遭到沿途人們的哄笑,還有人趁亂摸了一把。

那女人就像憤怒的黑皮野豬一樣、蹬着後蹄改變方向,對鹹豬手的人猛沖上去,兩人扭打在一起,好端端的長跑變成揚沙漫天的摔跤肉搏,絆倒好幾個參賽選手:更多的混戰。

在這場景裡沒有維護秩序的人,跟着起哄喝彩的倒不少。

鲨島的女人,号稱自然最野蠻的女兒們,她們中出現如此光景實在不足為奇。

就是當場互毆的兩個健壯女人,看似不對付,實際上可能反倒是看對了眼才要打架,享受推擠彼此結實肌肉和柔軟前胸的感受,在“薩拉瑪之月”的月圓之夜結為伴侶,也不是什麼奇事。

如您所見,什麼運動會,這就是夏末海産豐收的季節中,吃喝不愁的生物們感到安全、可以繁衍,順勢舉辦了盛大求偶表演的開幕式……

“薩拉”在當地方言中意為“海”,“瑪”意為“母親”,連起來直譯就是“大海母親”。

不過所謂“大海母親的一個月”,并非說大海賜予人們豐沛的魚貨,故而本月要像感恩母親一般感恩大海——這類随處可見的的慶典意味。

“大海母親”,其實意為“我們的母親來自大海”。

鲨島女人的祖先,大概确實來自大海。

島上薩拉瑪神廟中,供奉着鑲滿螺钿的木雕像,原型是打撈魚貨時發現的、疑似前文明古畫上的形象:女人頭、白海鲨身,強壯的薩拉瑪。

所謂祖先就是指這位人魚?非也,人魚隻是個象征。

那實為前文明的女人,她們漂流大洋來到尚有生機的海島上,在極端環境和缺乏男性的狀況中,強悍地進化出了和傳說中的白海鲨一般控制卵、胎生和孤雌生殖(自體克隆)的兩項能力。

過後,又苦于孤雌生殖造成的遺傳多樣性下降,女人們争相和基因突變的雙性人結合。

最後誕生出身體除了女性生殖系統之外,還能夠産生攜帶一半遺傳信息的“類精子卵”,并存儲于體内生殖腔中的人群,人口充足的情況下,她們與别的個體繁殖,極端情況下也能夠自體繁殖(自體克隆)。

如今的鲨島之上,就全是這類有點像雙性人的存在,隻不過從身體外觀還是遺傳信息上,她們都被當代醫學判斷為女性。

是的,與世隔絕的鲨島和現代的科學有過接觸。天性樂觀的女人們也嘗試過與外界溝通往來。

不過,經曆了因遺傳不相容、大量女人生下死胎的事情,經曆了女孩們被誘拐販賣、甚至被悄悄抓走做人體實驗的慘事之後,鲨島女人們就斷然拒絕了外界。

像是想要散步而一隻腳踏出家門、卻瞬間被軋去整條腿的受害的人一樣,從此默然地閉門不出了。

一旦閉關鎖島,頂重要的就是監視過往和入港船隻、以及島上的警備事宜,由此、島上燈塔管理員和警備員的地位在一次次敵人入侵事件中後不斷攀升。

人人都受保護,家家都像給薩拉瑪上貢一樣給她們提供各種優待,這大概出于人們樸素的擁軍情感。

也可以想見,大家都想把自己家最強壯、最美麗、最能生蛋的姑娘說親說到她們家裡去。

當然,除了現任燈塔管理員的那個女兒,再健壯能幹、她畢竟是個聾啞的傻子。

說的是這位,此時赢下了長距離潛泳、加長距離奔跑比賽的冠軍,燈塔管理員桫椤環的二女兒、桫椤三千。

她身材高挑,肩寬胯窄、手大腳大,因長年高強度的潛水勞動、有着寬闊堅實的胸膛,卻生着兩個小巧圓潤的胸房,無疑在這項運動裡占盡優勢。

因此、奪冠了也不能叫人服氣,少有人為她喝彩。加上她天生聾啞、呆傻和反常的白發,就更讓人排斥讨厭。那些大胸的失敗者,往沙地上丢纏了海帶碎片的裹胸白布時,不免要綜合以上幾點來念她幾句。

桫椤三千聽力很差,但能夠讀懂她們的嘴唇。

紅潤唇瓣碰撞出肮髒詞彙的動作極為不雅,三千也不氣惱、就像沒看見似的,自顧走去幾根為做釣魚座椅而打下的木樁邊、靠着坐了。

她泡在飄着白沫和海帶的淺水裡,撈起身邊流沙鋪在燒熱的雙肩來降溫遮陽。短發濡濕的腦袋,柔順的白毛在陽光下亮閃閃。

她常這樣眼光直直地望向海面,望向跨過神藏灣那一邊的、遙不可見的對岸。

女人們已知那兒有偌大的陸地,卻不可得見,能見度好時,也隻見最高峰納噶依山巍峨鋒利的姿影、像單色的剪紙畫那樣呆闆地貼在海平線上。

納噶依一詞,并不是鲨島的語言,其意為“永恒的神明”,顯然這神也不是指鲨島的薩拉瑪神。

女人們有時在捕魚的間歇浮上海面,會迷茫地望去對岸,想,那邊除了要害我們的人,也有高山,有不同的語言、不同的神明……還會有什麼呢。

空白的經驗産生不了任何豐富的想象,女人們的空想也無非是更美味的海藻鹹菜、更黏糯的米糕、更漂亮的漁船一類現實經驗的拔高而已。

人群中,隻有三千看向對岸的眼神,不似平時呆傻清澈,而是充滿了被稱作知識的、豐富而高尚的内容物——看,就像她真的知道什麼一樣——女人們竊竊私語。

“你猜,她又在瞧什麼?”

“瞧她回不來的小青梅呢!”

“哎,怎麼能說是‘回不來’呢?”

“這是因為……”

“要跟傻子結婚的話,該是在外面成了寡婦也‘不願’回來吧?”

“呀,瞧你這嘴!我可沒說喲。”

重複了千遍的、三千聽不到的嘲弄聲,飄散在煮沸了的海帶湯般蒸騰鹹濕水汽的海面上,而與此同時、這海平面遠處閃起一點不容忽視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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