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打外頭回來,自然是要更衣的。
況且那宴上香氣紛雜,熏的虞清光身上也都是奇怪的味道。
鄢容也有這個習慣,外出回來後須得沐浴更衣。
虞清光那時隻是為他寬衣,沐浴是自己便去外頭守着,時間一長,就連虞清光都養成了這般習慣。
虞清光想起昨夜,鄢容更衣甚至特地叫她過去,便想着自己幹脆也幫他把衣裳換了,免得她回去後又被鄢容反複召來。
虞清光随着鄢容進了屋中,問了一句:“大人可要更衣沐浴?”
鄢容屆時正在出神,方才宴會上的事,并非對他沒有影響。
那大漢先是将自己愛妾喊出,接着便讓虞清光與他愛妾共奏,自然是将虞清光也當成了他的妾。
讓虞清光當妾......
他還從未有過這種念頭。
他爹後宅幹幹淨淨,哥哥更是與嫂子舉案齊眉,他又豈敢開這等大逆不道的先河?
隻是虞清光這身份,若是随他回了京,他爹娘倒是好說,就是宮裡難以交代。
鄢容這般想着,便出了神。
他隻聽虞清光輕聲細語的開了口,也沒仔細聽他說了什麼,便隻顧着應了。
虞清光聽鄢容應了,便走上前,為他解下外袍。
鄢容也自然而然的擡了手,任由虞清光為他更衣,直到他察覺到腰間一陣窸窸窣窣的癢傳來,而後腰間一松,他終于緩過神來。
同上次一樣,他後退一步,垂眸去看,腰間的系帶另一端正捏在虞清光的手中,而那扣着的玉帶已然松散。
鄢容微微蹙眉,一時難以反應:“你做什麼?”
虞清光被鄢容問的蹙眉,她方才不是問過他了嗎,怎麼突然就這副吃驚的樣子了?
她走上前,再次捏起那錦袍的系帶,想要為他褪下,“為大人寬衣。”
隻是剛一伸手,便被鄢容握住。
他本想抓住她的手腕,卻因着慌亂,握住了她的手指,掌心傳來一陣微涼的觸感,他甚至恍惚感覺到那手指的涼意,也因為他寬衣時,留在了腰間。
但不過瞬間,那涼意似乎沸了一般,變得滾燙無比,從腰間、掌心開始蔓延,沿着經脈飛速擴散,蔓延到了全身。
鄢容覺得自己古怪的厲害,明明先前虞清光為她寬衣多次,卻從未像這兩次一般,讓他覺得異常僵持又艱難。
他甚至不敢讓虞清光碰到自己絲毫。
鄢容抿緊薄唇,忽覺自己手心發着燙,便有些避之不及的松開虞清光,他後退一步,将自己掩在梁柱的陰影下。
屋中燈光并不昏暗,即便是站在陰影中,少年别扭的面容也能窺出一二。
他甚至有些不敢看虞清光,隻是倉促道:“你退下吧,下次也不必這般了。”
虞清光一下便抓住了重點,“大人的意思是,不必再來為您更衣?”
鄢容點了點頭,輕嗯了一聲。
虞清光自然不傻,她看得出鄢容的異樣和避諱,隻是她沒有心思深究,就不曾過問,鄢容既不要她侍奉,她也樂得清閑,便也對着鄢容微微福禮,便轉身出了房門。
待虞清光出去後,鄢容這才從陰影裡走了出來。
他垂眸,看向手心,并無異樣,而後她擡手,摸向自己的耳垂,心中疑惑更甚。
為何他手中并未察覺到溫熱,可那耳根卻無故發燙。
鄢容立在原地晃神許久未動,還是聞錦推門進來,才打斷了他的思緒。
聞錦手裡拿着一封書信,正要交給鄢容,這信十萬火急,他幾乎是連人都還沒進來,就已經喊出了聲:“公子,這是上京快馬加鞭送來的書——”
還未說完,聲音便戛然而止。
屋中,少年立在燈下,眉頭微蹙,頰邊浮上一抹薄紅,再往後看,耳根也泛着紅,似乎正在凝神想着什麼。
聞錦一愣,脫口問道:“公子你喝酒了?”
喝酒?
鄢容回過神來,想到方才赴宴時,的确是喝了從虞清光手裡奪過來的九釀春酒。
他看向聞錦,點了點頭:“嗯。”
這下輪到聞錦吃驚了。
怪事,他們家公子酒量好的出奇,喝遍天下名酒從未醉過,還不上臉,整個譽王府輪流跟他喝,他都能把人喝趴。什麼酒居然還能把他喝醉?
雖然好奇,但他并未問出口,說不定他們公子因為虞小姐在,心情好難免也貪嘴,多喝幾杯,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他手裡拿着信,走到桌前放下,“公子,這是陛下的信,你記得看。”說罷,便也轉身退出房中。
等聞錦走後,鄢容身上燙意也沒散去,那股熱沖上心頭,讓他思緒都遲鈍了些。
臉熱,脖子也熱,耳朵也熱。
他坐在榻邊,下意識拉扯了一下領口,領口散亂有些敞開,錦緞外翻。
隻見那衣衫半掩的鎖骨上,用着紅色的印記,畫了一個精巧的團扇。
鄢容扶額,隻覺得有些意亂,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聞錦提到的原因,先前在宴上喝下的九醞春酒,似乎又在舌尖回了些甘甜。
清酒的辛辣和甘甜一起沖向腦中,讓他有些發蒙。
他皺眉,覺得異常難受。
這到底什麼酒?不是說加了果釀不會醉嗎?
他怎麼才喝了一杯,就醉醺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