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一刻,認同卷丹的想法,“行,洗洗澡也好,後面的路或許難以再遇見這樣的水源了。”
話一落地,俞冠楚自覺的從小龍潭邊站直,杵着木棍朝馬車方向走去。
柳廂道,“小郎君,你莫急,待我們三人洗畢,你再來洗也可。放心,我們不會對你不管不顧的。”
自幼喜淨的俞冠楚看見這小龍潭,并沒有比柳廂她們淡定多少,他早就受不了這髒兮兮的一身衣裳,恨不得快速脫下來扔得越遠越好,奈何人在江湖,哪裡能面面俱到,事事順心呢?
俞冠楚上了馬車之後,卷丹和妙語褪盡衣衫,下了小龍潭一邊遊泳一邊洗澡,嘻嘻哈哈,歡聲笑語不絕。
柳廂則點了一堆火,在岸邊給卷丹和妙語們洗幹淨衣袍,尋一根大木棍将濕衣舉起來烘烤,等到卷妙兩人玩鬧洗罷後,那些綠色衣袍也剛剛好可以重新穿上。
随後柳廂下小龍潭洗澡,卷丹與妙語幫其洗衣服,烤衣服,三人默契無比,一來二去也不過花了一個半時辰。
等柳廂上岸,穿好洗幹淨烘熱乎的暗青色衣袍後,俞冠楚躺在馬車裡的大核桃堆中已經睡了好幾個回籠覺。
他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人在敲馬車的木壁,一睜眼,竟瞧見了濕發勾勒肩頸,臉龐水珠低墜的柳廂探頭鑽入簾子。
柳廂對俞冠楚招招手,“小郎君,起來吧,去龍潭裡洗洗澡?你放心,我們三人不會看你的。你腿腳不便,就在岸邊洗,不要靠近深處。”
俞冠楚的耳朵抑制不住發熱發燙,他吞吞吐吐的“嗯”了一聲,慢騰騰從馬車裡擠出來。
此時的卷丹和妙語在岸邊把火堆燒得更大些,兩人見俞冠楚一瘸一拐走來,雙雙退到柳廂身後。
柳廂指着龍潭最淺的一處地方,有粗糙大石壘着,相對安全,“小郎君,你去那洗罷,可以踩着實處兒,不會落水。我們三個人等下去馬車待着,你洗好了喚我們一聲即可。”
俞冠楚呆呆的言了好幾句“多謝”,見三人一一上了馬車,心下稍安,轉身開始褪去大小衣袍。
白袍墜地,修長的身形慢慢隐入水潭,輕輕的水流聲慢慢響起,俞冠楚時不時回眸望一望岸邊,生怕三人裡的其中一人乍的出現。
看了好幾眼沒有發現異常,等到他第五次回頭,赫然吓得魂不附體,毛發倒豎。
俞冠楚這一次看過去,岸邊堆疊的白袍驟然消失,而後他在火舌卷曲的火堆旁觑見了一道暗青色身影。
那道身影,背對而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手中舉着一根長棍,長棍上鋪了幾條洗幹淨的衣袍,那白袍正被大火烤的散發出一團團濕潤的水汽。
俞冠楚詫異柳廂何時出現,更詫異柳廂在他難以發覺的速度下幫他洗好衣服,還迅疾無比的幫他烘烤起來。
如此詭谲難察的速度,真真是讓人毛骨悚然,防不勝防。
俞冠楚緊張的一顆心高高提起,唯恐柳廂一下子轉頭看過來。
那道暗青色背影仿佛明白已經被人發現,她頭也不回的挺直背脊,字字珠玑道,“小郎君,你洗你的,我烤我的,兩不相幹。等你洗好,衣服也就烘好了,你上岸穿衣的時候,我自會避開。”
俞冠楚眉頭一蹙,心中生起複雜的情緒,他冷聲道,“柳姑娘,難不成,你對任何男子都是這般曲意逢迎嗎?”
柳廂沒聽清楚,微微側頭,露出半邊絕美的側臉,“什麼?”
俞冠楚見她動作,急得腳下一滑,本就腿腳受傷的他此時因神經緊繃導緻身形不穩,踉踉跄跄的從水淺之地“噗通”一下,砸進了小龍潭那墨綠發藍的幽深之處。
刹那間,水花四濺,濕氣萦繞。
整個人被綠色淹沒,沉浮不定。
柳廂本就凝神屏氣的聽着背後動靜,下一秒,耳膜瞬間充斥水花迸濺之聲,她心中一念,完了完了,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傻書生定是掉進深水區了。
救人心切,柳廂顧忌不得其他繁文缛節,連忙抛開手中的白袍,眼疾手快脫下自己的外袍,旋身一撲,一個飛跳躍入小龍潭。
小龍潭正中的赤-條條的人兒驚吓過度,嗆了好幾口水,已經頭腦昏昏的亂拍亂動。
柳廂兩手一撈,撈了好幾次才堪堪抱住對方勁韌的腰,往自己胸膛一拉,抱着對方的頭朝岸邊遊去。
懷裡的男子滑溜溜的如同泥鳅,柳廂手忙腳亂一心隻想救人上岸,誰料懷裡的人驚慌失措的亂動,惹得她好幾次都兜不住。
手一亂抓,抓到一種奇怪的東西。
柳廂觸電般趕快松手,提溜着俞冠楚的兩隻胳膊,費力的将人朝岸上拖。
卷丹與妙語聽見動靜,慌慌張張準備走下馬車,想要對外面發生的一切探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