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冠楚眉峰一抖,顯然是對大将軍說的話感到憤怒,他直視虎背熊腰的大将軍,目仁定定不移,仿佛要将對方的臉龐盯出幾個大窟窿。
大将軍輕蔑地瞥一眼俞冠楚,目露鄙夷,他自小就看不慣文绉绉,弱不禁風的男子,打眼一瞧俞冠楚就喜歡不起來,深覺得對方像極了朝堂上爾虞我詐,口蜜腹劍,心口不一的奸詐文臣。
眼瞪如牛,怒喝一聲,“你瞧本将軍作什麼?你有何怨言不成?”
俞冠楚一轉眸珠,不懼不驚地提問,“大将軍,恕小人鬥膽一問,大将軍的名諱是——”
付庚重詫異俞冠楚這人的牛膽,連忙斥罵道,“住嘴!大将軍的名諱是你能輕易得知的?小心你的腦袋!”
俞冠楚道,“大睦朝的将軍極多,大睦朝的百姓們時常對他們崇拜已極。小人一見将軍便覺将軍神威逼天,定是戰功赫赫,無出其右的獨一存在。因為如其他百姓一樣對将軍心生崇拜,所以想要得知将軍的姓名。”
付庚重對視大将軍,大将軍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付庚重出言道,“大将軍乃是大睦朝的骠騎大将軍,木逍遙是也。你可記住了?”
“原來如此。”俞冠楚點頭,笑應道,“木大将軍常年累月宿在邊境,艱苦戍守,果真是為國為民的好榜樣。”
鬧不懂俞冠楚在抽什麼瘋,柳廂偷偷觑了觑對方的表情,眸子一扭過去,卻不偏不倚撞上付庚重自上而下落來的目光。
柳廂一怔,吃了蒼蠅似的快速挪回眼神。
付庚重低低地“嗤”了一聲,同樣撇開眼睛不再看過去。
既已說得明明白白,不管柳廂等人是不是奸細,且看三日後,大睦軍與朔雪國一戰的結果。
勝,便留活口,敗,便将其充為軍營中人,死生不可踏出軍營半步。
柳廂心知付庚重與木逍遙兩人在邊境是可随意拿捏旁人生死的,明白不可硬碰硬,隻能先等一等三日後一觸即發的戰争到來,再尋個時間逃跑。
付庚重湊到木逍遙耳朵旁,一手曲起,小聲嘀咕幾句,那木逍遙聽罷,眸子登時一亮,豪邁大笑地拽過付庚重朝帳外走去。
不一會,阿陣又鑽入帳子,叫上幾人重新拖着柳廂,俞冠楚,卷丹,妙語離開軍帳。
四人走出軍帳,還沒站定腳步,耳際冷不丁炸起一道又一道刺耳的厲響。
循聲一望,遠遠的丘陵山腳驟然升騰出一朵朵黑色蘑菇雲,宛如飛天的瀑布,扶搖直上九重天。
真實得有點假,虛假得有點真。
硝石硫磺柳碳爆出來的稠黑飛煙遮了半邊天幕,仿佛暴雨傾盆前的厚密烏雲,有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柳廂費力地伸出一根沒被束縛的手指,指向黑雲的位置,扭頭問阿陣,“那是我的大核桃,大将軍和那個校尉去玩我的大核桃了?”
阿陣瞄瞄一臉烏黑的柳廂,憋笑道,“是又如何?你巴巴兒地跑來獻寶,還不許人玩兒了?不對,不是玩,是在試手。”
柳廂冷笑,“早知如此,還不如待在山寨睡懶覺!”
一直心事重重,生怕回不了風情寨的卷丹怒氣沖沖瞪着阿陣,咬牙切齒,“你們要是拿不出我們是敵國奸細的證據,就最好早一點放我們走!這破地方,以為誰都稀罕待着?”
阿陣上下掃視一番卷丹,嘴邊擒着一絲怪異的笑,“小娘子,何必語氣發沖?你們有心情與我鬥嘴,不如想一想以後該怎麼辦?軍營裡多久沒見過女子了?哈哈哈哈!”
柳廂眉頭緊蹙,怒火攻心,旋身擡起一腳使勁踹到阿陣腿間,愠色道,“滾!有種松開本姑娘,來個一對一決鬥!本姑娘把你的狗頭擰下來當椅子!”
卷丹大叫,“柳廂小姐!”
阿陣素來跟着付庚重唯木逍遙馬首是瞻,從始至終都是他盛氣淩人呼來喝去的對待其他士兵,還未見過其他人敢如此不給面子地踹他一腳。一時之間氣得額頭紫筋亂跳,他強忍痛苦,快速揎拳捋臂,抄起手中武器準備一刀刺向柳廂。
柳廂絲毫不慌,正面硬鋼,打算再來一腳踢得對方哭爹喊娘。
眼前閃入一道白得不那麼光鮮的影子,一瞬間擋住了她的視線。
但聞輕微的一聲兵器插入腹部的響音,繼而鼻息裡充斥着甜膩的血腥味,無孔不入地襲擊着四肢百骸和一整個大腦。
“小郎君!”
柳廂喉嚨一啞,不可置信地沖上去查看。
阿陣本意是想一刀捅傷柳廂,給眼前不知好歹的女人一個教訓。沒料到另一個白袍男子會驟然間跑出來幫其抵擋,可惜手中銀槍不受控制,半路收力的同時還是正正地插了半截槍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