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手無縛雞力贅婿不堪困守
(蔻燎)
經過一天的寫字,柳廂累得胳膊酸痛不已,擡不起來。
她心道造孽,讀書可比練武痛苦多了,若教她二者選其一,她必然二話不說選擇練武。
柳廂與俞冠楚兩人新婚燕爾,柳滿宮為了給他們制造肆無忌憚的歡愉世界,特意攜上關山隔,打包一些行囊,帶夠銀兩出了寒月山,到各種名勝古迹遊玩了。
風情寨的寨主和老爺出遠門逍遙自在,想來一時半會不可能回來,風情寨裡的大小事務便不得不落在大小姐柳廂的身上。
柳廂一天之内,除了花兩個時辰跟着俞冠楚讀書寫字,剩下的時間便是打理風情寨的雜務,然後去空曠地帶練武,還有,她興緻勃勃地研制火藥。
每每風情寨發出“砰砰”悶響,連帶着寒月山也随之搖晃一番,黑煙四起,籠罩上空,寨中人不用問也知道是大小姐在搗鼓她的各種小火藥了。
柳廂在書房練完該寫的字後,就毫不遲疑地手仗剪水銀練彎刀,拉上卷丹和妙語去院子裡練武。
耳畔劃響飒飒破風的刀刃之音,噼裡啪啦尖銳傷耳,避無可避。
躲在書房的俞冠楚揉揉眉心,面露哀色,在烏木案前無心看書,擎着書本來來回回急躁地踱步,走了不下三五圈,雪白的衣袍旋出飄飄蕩蕩的弧度,轉瞬即逝。
在風情寨循規蹈矩忍了三天左右,時間越是久,俞冠楚内心的慌張急亂就越是不可收拾。
他攥死手中的書本,擰身将書放在烏木案上,兩手撫着案角,垂下眼簾若有所思。
不能再這般坐以待斃,他不可能永遠生活在風情寨,他勢必會離開這裡,遠走不歸。
好在柳廂答應他一個人在書房看書的時候不安排旁的土匪看守,他才能有機會思考如何金蟬脫殼。
可眼下他隻身一人,形單影隻,要武力沒武力,要人手沒人手,要武器亦沒有武器,他又該如何完好無損地從柳廂等一衆土匪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眉心皺颦,硬生生擠出一道焦慮的細紋。
十指抓緊烏木案,抓得骨節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咚,咚,咚。”
“咚咚咚!”
思量間,猝不及防有人叩門。
從一開始的一叩一停,轉變為急不可耐地連續緊叩。
俞冠楚蹙額,咬了咬牙,冷聲道,“我讀書之時,無需打擾,不必敲了。”
說着,疲憊不堪地落座,躺回竹椅之上。
孰料那道敲門聲卻孜孜不倦地發出低沉的響動,宛如寺廟裡的鐘聲,震耳欲聾,曠遠幽長,無可忽略。
俞冠楚歎息一口濁氣,“到底有何事?”
門外頓了片刻,蓦地傳來一陣尖聲尖氣的少女聲音,古怪地咬字,“喝杯茶水吧。”
“……”
俞冠楚還不曾聽過風情寨裡有女子的聲音這般陰森森,像極了女鬼的低語,讓人忍不住惡寒。
他無奈地回絕,“不用了,退下吧。”
那少女卻按低喉嚨,幽幽道,“大人……還是喝一杯吧。”
俞冠楚渾身一震,翻身坐直,擡目望去。
隻聞“吱呀”一聲枯鴉的蒼鳴,那扇竹門被人輕輕推開,随即再一聲“吱呀”,緩緩然合上,一氣呵成。
目光逡巡過去,兩抹嬌嫩俏麗的粉衣女子的身影鑽入眼眸,一人手捧茶壺,一人手端水果,眼下急急忙忙朝這邊搶步奔來。
喉嚨一啞,俞冠楚“騰”的站起來,踉踉跄跄走過去,“……誨人?不倦?”
面前高大的粉衣丫鬟,濃妝豔抹,衣衫緊緊地裹在身上,略顯他們高壯挺拔,虎背熊腰。
在厚重的妝面掩蓋下,俞冠楚費力地拼湊兩人原本的清俊模樣,奈何很是困難,但無論如何俞冠楚還是能從兩人的走路姿勢辨别他們誰是誨人,誰是不倦。
誨人放下手裡的茶壺,籲出一口氣,不放心地上下左右查看俞冠楚的身體,看罷,才低聲道,“大人,你受苦了。我們來了,我們一定會帶大人你逃走的。”
不倦把水果都擱在桌子上,跑過來抓住俞冠楚的衣角,差點熱淚盈眶,“大人,我們找你找得好辛苦,一路上尋迹追來這風情寨,卻一時進不來……還是誨人想了法子扮成小丫鬟才混了進來……大人,你,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