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頭刃,以人為刃,提頭奉來,殺戮不休。
“正是。”
俞冠楚笑了笑,轉變語氣,頗為神清氣爽,“不過,正是有一人能把提頭刃打得落花流水,反抗不得。可見提頭刃也隻是色厲内荏的空殼一具,不足挂齒。”
“哦?救你的人是誰?喚何名諱?”百裡皓質來了興趣。
俞冠楚但笑不語,似乎想起什麼不堪的事迹,笑容一散,輕飄飄移開話題,“皇上,提頭刃既是朱大人的下屬,輕易出手抓捕恐打草驚蛇,是否尋機将其拿下。”
“自然拿下,你有何妙計?”
“三月後大睦朝會組織武舉考試,維護秩序和上場對武的人手可萬萬不能缺少。”俞冠楚勾唇一笑,點到為止。
百裡皓質就差和俞冠楚穿一條褲子同睡同起了,他登時了悟,幽幽笑道,“行,一切都聽奉壹安排。”
烏雲密布,滾雷四落,天邊泛出悶悶的灰黃,燕子低飛亂竄,一場大雨無可避免。
俞冠楚離開權麟殿出了皇宮,誨人不倦兩人已牽來一輛馬車等候在宮門外,一坐一站,呆呆發愣,瞧見俞冠楚的身影,一瞬間彈過去。
“大人!你累了多日,上車歇息,待會就能回府了。”
“大人,你放心,我們不會再讓女土匪搶走你的。”
俞冠楚擡腳進入馬車,差點被第二句話吓一個趔趄,穩穩坐下後,淡聲道,“風情寨成親一事,不許多嘴多舌告訴忠國府的任何人。”
誨人與不倦面面相觑,無可奈何地“哦”了一聲。
馬蹄飛馳,皮鞭舞動,華麗的馬車徑直朝遠處掠去,像一縷葉子被風吹走,難以追逐。
寒月山,風情寨。
沐浴完的柳廂歡歡喜喜地習慣性去書房找俞冠楚,輕手輕腳推開兩扇門,嘴裡道,“俞郎,夜裡看煙花嗎?我做了一些……”
話未講完,眸子掃盡周遭,房中空無一人,空蕩寂靜得反常。
不知為何心底生出不好的預感,腳下凝滞。
頓了一秒,轉身去其他屋子翻了一圈,越是找越是心口空落落。
柳廂心急如焚,吩咐風情寨上下所有人出動尋找姑爺的下落,一群人從山寨裡搜到山寨外,遍尋無果。
豈有此理!
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
撿了個台階一屁股坐下,柳廂怒極反笑,手心把玩着剪水銀練彎刀,腦子裡刮過無數道狂風,直到她記起什麼,赫然竄起來,驚呼一聲,“花房!”
“幹他大爺的!”
若說俞冠楚消失之前有什麼可疑的地方,隻有那花房裡身子高壯的幾名面目陌生的粉衣“丫鬟”了。
恍然大悟。
柳廂攥緊剪水銀練彎刀,狠插在地,一口氣堵在胸膛,呼不出,咽不下,“俞郎跑了!俞郎跑了!他跑了!被人偷偷帶走了,到手的壓寨夫君不翼而飛,氣煞我也!”
一位土匪從鮮有人去的山寨後的竹林裡找到了三位被敲暈的丫鬟,又在反方向拾回幾件粉衣,更加證實是有心之人潛入風情寨,鬼鬼祟祟助俞冠楚離開。
柳廂閉上眼睛,氣得鼻頭發顫,咬緊牙關,“不是說好的要日久生情嗎?他怎能出爾反爾棄我不顧?”
卷丹比柳廂愈加憤怒,恨不得直接削掉欺負大小姐的俞冠楚的腦袋,“小姐,姑爺膽子過于大了,想是你素來嬌慣他了,我看,必須找到他好好地教訓教訓。”
妙語不置可否。
柳廂道,“我要去找他。”
“什麼?”卷丹震驚得嘴角一抽,“當真?那去何處找?”
“我要去找俞郎,我要去百裡京!我要讓他知道,本姑娘看上的人,是不可能輕易放手的!”
柳廂回想起俞冠楚曾經在小龍潭的石頭上寫下的地址,刻不容緩地攜刀欲走,還沒走兩步,便被阿珊姑阻攔。
阿珊姑皺了皺眉頭,憂心忡忡道,“大小姐,你莫急,尋找姑爺的事我會發動風情寨之人全力以赴,你就不必親自出去了。畢竟眼下寨主和老爺還未歸來,風情寨需要有人管理,你不可擅自消失。”
“……”
此言不差。
柳廂是風情寨未來的主人,不能因兒女情長而失了人心。
孰輕孰重,必得分個高低。
緘默半晌,柳廂點了點頭,“好,你們務必仔仔細細尋找姑爺,一有消息便告知于我。切記,去皇城根下的百裡京重點搜索。”
衆人答應,“大小姐,那是自然!”
三個月的光陰倏然一晃,遠出遊玩的柳滿宮與關山隔慢悠悠地歸家了。
柳廂抓緊時機告知爹娘關于俞冠楚失蹤的過程,急不可待,當天就收拾包袱,領着卷丹和妙語離開風情寨,朝着遙遠的百裡京狂奔而去。
夕陽西下的暮光投射在後背,使得人周身鍍滿金色,宛如從太陽裡走出,耀眼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