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水又不是大力丸,你們有火铳火藥,還怕擒不住這些虛弱的士兵?”
“是,柳将軍。”
那大睦士兵舀一瓢幹淨冰涼的水走向幾位舔沙礫的無垠士兵,把葫蘆瓢擱地上一放,快速回到原位。
那些士兵不記得最近喝水是什麼時候,他們隻知道,沒水的日子裡嚼一些苦澀的草葉,偶爾喝一點王宮裡推出來的泔水,借此度日。
幾人擠來擠去要搶葫蘆瓢,不料那瓢卻被一隻修長的女人手給端了起來。
他們表情各異,凝視一身盔甲,頭戴霸氣兜鍪的女子,吞了吞口水,想說話,又怕對方聽不懂。
柳廂笑道,“你們想不想喝水?”
一群人點頭如搗蒜,恨不得把頭敲到地底下去。
柳廂晃晃手中的葫蘆瓢,故意蕩出“嘩啦嘩啦”動聽的水聲,笑靥如花,“本将軍能給你們喝,不過,你們得告訴本将軍,你們的國王躲在何處?亦或者,他經常的藏身之處在哪?”
生活在無垠國的士兵與大睦朝的士兵接觸頗多,多番打仗過來,總能學會幾個罵人的字眼,比如“狗養的”,“生孩子沒屁--眼”,“你是死豬”,“你懂個鳥”,“雞兒有病”,“蠢貨廢物”等等,他們習慣一下子聽出對方是不是大睦朝之人,自然能聽懂一些簡單的詞句,但讓他們組成一句話還是比較有難度的。
像“水”“國王”“哪”這些字,他們能聽出什麼意思,可讓他們用大睦朝的話回答,他們皆憋不出一個屁。
柳廂考慮到了這一點,貼心地問,“這樣吧,你們不說話,我指在哪裡,你們隻管點頭,或是搖頭,如何?”
一群無垠士兵思索半晌,似乎在沉思此舉算不算得上背信棄主。
柳廂打斷他們的胡思亂想,舉手指了指王宮的左邊。
無垠士兵們一俱搖頭。
柳廂“嗯”了一聲,繼續指指王宮的右邊。
無垠士兵們仍然一起搖頭。
柳廂笑了笑,指一指天頂上邊。
同樣,無垠士兵們的答複依舊是否認。
心底最深處有了猜測,柳廂莞爾,最後用力地拿食指敲了敲黃沙,顧盼流輝,“是——在這裡?”
盯着柳廂手裡波光粼粼的葫蘆瓢,那些無垠士兵支支吾吾一刻,交換一通眼神,一一點頭回應。
柳廂豪爽地把水瓢丢給無垠士兵,讓他們痛痛快快飲了一遭,她起身,走近闫钰,揚眉笑道,“找人以王宮正殿為主,朝下挖通地道。本将軍猜想,沙山行必是躲在曾經有地下水的暗道之中。”
闫钰點首,指揮十幾名大睦士兵就地取材,拿無垠王宮裡的鐵器開始挖土沙。
沒想到無垠王宮這麼容易就打下來,可見還是武器得紮實,也不得不感謝,此行沒有沙戎樓的夫妻蠍出面,不然大睦士兵恐怕還得折個幾千人。
被五花大綁的王宮衆人嗚嗚咽咽,哭哭啼啼,一副死到臨頭的危機感充滿全身。
他們哭得太吵了,闫钰直接命人打一些水灑了迷藥喂下去,将他們全數迷得呼呼酣睡,如此才得到一點安靜。
等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其中一大睦士兵挖空一道入口,驚喜不已,“柳将軍,闫都尉,這裡挖空了!下面有地道!”
聞言,柳廂和闫钰對視,齊齊動身走過去俯首細看。
凝睇那黑黢黢,寒凜凜的地下通道,柳廂摸了摸下巴,忖度一秒,“來人,綁一個無垠士兵下去探探路。”
大睦士兵很快按命令做事,把一無垠士兵綁得結結實實丢進地道。
柳廂見那無垠士兵下了地道慢悠悠走了一段路,未覺異常,心知下面沒有什麼毒障之内的東西,略略安心,把剪水銀練彎刀和玄鐵腰刀插入刀鞘。
讓那無垠士兵上來後,柳廂激動得拍拍手,躍躍欲試。
闫钰卻一手橫展,提議道,“柳将軍,下方危機四伏,你無須親自出馬,不如讓末将前去探查一番。”
打開闫钰的手,柳廂翻個白眼,沒好氣地想反駁,看不起誰呢?
還沒啟唇說話,無垠王宮外面包圍的大睦士兵裡鬧起一陣騷動,一大群駕着雄霸天下戰車的黝黑的大睦士兵魚貫而入。
最前方的将領騎着紅鬃烈馬步步逼至,一個翻躍跳下馬背,邁步朝這邊走來。
衆士兵異口同聲,“付将軍!”
在眼前消失許久的付庚重驟然出現,柳廂下意識望望對方有無受傷,卻見一臉黑青之氣的付庚重腹部纏了幾層厚厚的白色繃帶。
繃帶下洇出了深淺不一的豔紅血痕,刺目已極。
柳廂吃驚道,“付庚重,你這是怎麼了?”
此話一出,付庚重瞥瞥柳廂,下一秒,以肉眼難捕的速度抽出利劍砍在了闫钰的肩頭。
“砰”,黑色甲胄因恐怖的力度而繃開幾片鱗甲,飛跌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