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見好就收,及時止損。
闫钰怎願接受自己輸得一塌塗地,他不甘心,冷眼一瞅付庚重受傷的右臂,趁其不備砸出一拳想去攻擊對方的弱點。
孰知拳頭還沒砸過去,手臂上端被一道巨力一撞,硬生生将他的一塊血肉打落,跌入泥灰之中。
付庚重尋聲望去,但見驅到城門口的雄霸天下戰車上的一抹霜影,端着一柄火铳瞄準闫钰打了一槍。
而柳廂則被俞冠楚兜在身後,勾唇一笑,平平安安。
看樣子,應該是柳廂看不見東西,便找士兵要了火铳,教着俞冠楚去射擊,俞冠楚一學就會,還在關鍵時刻救了付庚重一次。
付庚重笑道,“不錯不錯,很準很狠,再接再厲!”
俞冠楚朗朗一笑,“多謝付将軍誇贊。”
凝睇倒回地面,抽搐不休,血染衣袍的闫钰,付庚重哼笑,轉身一看,周圍的造反士兵皆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攻破風城。
柳廂,付庚重,俞冠楚等人領着自己的士兵進入風城,差人清理風城城門口的屍體,挪到遠處挖個坑燒了。
雄霸天下戰車,登雲梯全部收起來放好,火铳軍,火藥軍,燧發槍軍陸陸續續回去,等待火頭軍做好飯菜,補充體力。
闫钰被關押入俘虜監獄,付庚重和柳廂商議一番,一道兒把李施捉住關了進去。
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李施,得知闫钰失敗,含恨怒目,不得不束手就擒。
其他跟随闫钰造反的士兵悉數脫去甲胄,丢掉兵器,在風城偏僻的地方幹苦力,四周有火铳軍看押觀察,無能反抗。
俘虜監獄。
腥臭撲鼻的獄房,除了腐爛的肉味就是熏眼的血腥味,惡心得頭昏腦漲,苦不堪言。
闫钰和李施關在兩間獄房,兩人隔了一堵冰涼的石牆。
在闫钰住的那一間,三面牆壁上全是迸濺的血迹,紅得發黑,臭不可聞。
“比想象得要快啊,快多了。”
腦袋抵着牆壁,兩人隔着牆壁背對背而坐,闫钰捂着被包紮過的手臂,氣若遊絲,嘴唇幹涸,喃喃道,“他們回來得太快了,倘若再給我一些時日,等我身體好一點,怎會落得這般下場?”
眼底映着昏黃的凄慘壁燈,闫钰艱難地喘息。
另一邊的李施沒有跟付庚重他們發生正面沖突,眼下還是個毫發無損的人兒,他敲敲牆壁,伸一隻手探出柱子給闫钰比了個握拳的手勢,安慰道,“絕處逢生,你我不可能如此就敗了,你隻需在這裡養精蓄銳,等待時機。”
“養精蓄銳,等待時機?”
闫钰冷嘲熱諷,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你覺得還有可能嗎?李監軍,你怕是不知道,我現在的這間獄房,就是柳廂斬殺婁密的那一間吧?你看不見,這邊的三面牆壁全是黑血,全是婁密死的那一天噴出來的血……哈哈哈哈,在西落國的盤古城,我丢下柳廂害得她瞎了眼睛,差點死無葬身之地,她肯定不會放過我的,我或許也會在半夜被她用虎頭鍘給斬了吧?”
李施默然,頓覺毛骨悚然,牙齒相咬。
他的一家被忠國公一派搞下台,他成為了罪臣之子,他恨忠國公,恨忠國公的兒子俞冠楚,因而威王百裡世模找到他的時候,他非常願意過來助闫钰做盡惡事。
忙活了幾個月,俞冠楚活得好好的,他們卻變成這幅德行,何其可笑!
冷笑半刻,李施抖抖肩膀,意味深長道,“闫都尉,你且等着,我們與婁密不同,因為——我早已寫了奏折彈劾付庚重和柳廂,掐指一算,過不了多久,聖旨就會下來了。你說,屆時他們兩人會不會被治個謀逆犯上的罪名呢?”
“先斬後奏殺死從二品骠勇将軍,男扮女裝混入武舉,偷梁換柱買下武進士的身份,不顧命令擅自領兵我行我素,皆有謀反嫌疑和欺君之罪,數罪并罰,他們跑不了的。”
闫钰似乎握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一骨碌爬起來,貼近牆壁,對李施道,“果真?你真的提前寫了?是不是寫給威王殿下和太後娘娘的手裡?”
“自然。”
“妙,妙,還好你留了一手,否則咱們難以活命了。”
還有一線生機,闫钰振奮精神,深覺天無絕人之路,笑意浮現,一顆忐忑的心慢慢落回地面。
還沒等心髒落實,俘虜監獄的走廊裡響起橐橐急躁的腳步聲,哒哒哒,哒哒哒,由遠及近。
聽着聲音,來的不止一個人。
闫钰和李施默契地閉上嘴巴,同時把眸仁挪向那黃色的移動的燈光之處,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