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鞭,是為了遇人不淑的月半胧!”
“這一鞭,是打給愚蠢的婁密和副将!”
“這一鞭,是為了本将軍!你不配待在風城号令士兵,你不配!”
“這一鞭……”
一鞭接一鞭地抽打,闫钰起初還有力氣爬動躲避,後面被毆打得渾身上下沒幾塊好肉,動彈不了,隻能咬緊牙關,悶哼不斷,憋得滿頭大汗,辛苦地堅持着。
許是打累了,柳廂揉揉手腕,蹲下身,朝着闫钰的臉頰扇了幾耳光,恨恨道,“你給本将軍的眼睛做了什麼手腳?說!”
闫钰到這個節骨眼兒,還在嗤笑,抖抖肩膀,似乎自己才是赢家,“你們不是找到了婁清意嗎?他不就是駱軍醫,他醫術那麼高明,你還怕眼睛好不了?”
“你……你們也在找……”
“沒錯,如今駱軍醫他們不在風城了,去往百裡京的路上,不知會不會遇見什麼強盜土匪呢?哦,眼前就有一位女土匪,想來,他們的命運應當極其多舛吧?”他笑得嘴邊的血液淌滿半張臉,瘆人至極。
柳廂回頭去望俞冠楚,俞冠楚波瀾不驚地扇着水墨扇,挑眉道,“阿廂不必多慮,不會出事的。”
他眯了眯黑眸,淡然一笑,“既然威王得知了這些,看來,一切盡在計劃中。”
此話說得闫钰和柳廂一頭霧水,連一旁聽了半晌鬼哭狼嚎的李施也怔忡不已。
不解釋太多,俞冠楚起身進獄門拉過柳廂出來,誨人不倦乖乖地去鎖獄門,把不知所措的闫钰,李施撂下不顧。
離開這邊的監獄,幾人又繞了一大圈,去了一處相對幹淨寬敞的特殊獄房,正是關押西落國國王霧山雨的地方。
霧山雨倒在軟榻上昏昏欲睡,比以往瘦削不少,感覺到光亮照來,他一骨碌爬起來,看着獄門外的四人。
對柳廂恨之入骨的他,蹿過來抓住木樁瘋狂搖晃,撕心裂肺,“柳廂,你放了本王,放了本王!你到底想幹什麼?這樣下去,你到底想幹什麼?”
柳廂唇角一翹,“霧山雨,你投降嗎?你隻要投降,本将軍就放你回國。”
“……可笑,你覺得本王會對大睦朝俯首稱臣?你做夢!”
“好,那你繼續待着吧。”拍走身上的細灰,柳廂不置可否,“等過段時間,本将軍會親自押你回京面見聖上,你一日不投降,西落國就一日陷于無休無止的戰亂之中,你自己選擇。”
霧山雨目眦欲裂,眼底的血絲密密織成一面蛛網,将欲把他的眼球包裹不見,他的胸膛因憤怒激烈伏動,再擡眸,獄門外的幾人風沙似的倏然消失。
柳廂的眼睛受傷後,俞冠楚和付庚重不放心她一個人住在院子裡,俞冠楚便幫柳廂把屋裡的東西搬到他的院落,為此,付庚重還鬧了好一陣脾氣,兩三天沒吃下飯。
離開俘虜監獄,回到院子裡後,俞冠楚照例給柳廂清洗眼睛,細心上藥,兩人安安靜靜地享受着二人世界。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敲亂了他們各自的心跳。
柳廂緊了緊腰間的剪水銀練彎刀,警惕道,“誰?”
“美男大人。”
“……”俞冠楚朝柳廂投去一瞥,“是林成蔭。”
推門一看,果然是林成蔭。
不過還多了一個戴着兜帽,身披鬥篷的另一人影。
俞冠楚迎了兩人進來,邀他們落座,掩上房門,對着林成蔭徐徐道,“此番偷偷回來,未曾被人發現吧?”
林成蔭觑觑眼睛蒙着絲綢的柳廂,溜了圈眸子,看看俞冠楚,指一指身邊戴了兜帽的男子,擠眉弄眼道,“美男大人,要不是得知柳将軍的眼睛有疾,我們何必跑了大老遠,又調轉方向重新回來?當然是得幫柳将軍治好眼睛了,你說是不是?妖孽軍醫。”
那戴兜帽的男子放下帽子,露出了多日不見的陰柔俊臉,不是婁清意,還能是誰?
婁清意上下打量俞冠楚和柳廂幾眼,嗤笑,“我以為柳将軍有什麼能耐呢?原是遭了闫钰的道兒。取下綢巾,讓我仔細看一看你的眼睛。”
一聽聲音,柳廂就知道是婁清意了。
她一面取遮眼的青綢,一面狐疑道,“聽小魚說,你們不是躲避闫钰的追捕,已經離開風城了嗎?”
“小魚?”
婁清意睨一眼俞冠楚,了然,哂笑,“就是你的小魚告訴林成蔭,要我們回來救你的眼睛,嗤,小魚,肉麻死了……”
柳廂恍然大悟,一點不覺難為情,對俞冠楚柔聲道,“小魚,多謝你,不過他們會不會被發現行蹤。”
牽好柳廂的手掌,俞冠楚搖搖頭,開誠布公,“阿廂放心,帝師和喬瓊喬玑姑娘已經讓林成蔭的下屬一路上護送着,隻要他們到了百裡京,逸王殿下自會出面接應。等治好你的眼睛,林成蔭和駱軍醫再出發,如此兵分兩路,掩人耳目,那些窮追不舍的威王的人難以得知具體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