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賀将軍!”
一群大睦士兵不再躲避,正面出擊,朝着射箭的地方窮追不舍,即便有些人身負毒箭,抽搐到地,也沒有絲毫畏葸之心。
大睦士兵裡的數位弓箭手瞄準黑暗裡的鬼影發射,不出兩下就打中了幾個,聽見了有重物從高空砸下的聲響,震耳欲聾。
熱血奮戰了大約半個時辰,樹林裡的毒箭漸漸銷聲匿迹,大睦士兵緊緊追去,隻看見十幾名受傷死去和咬舌自盡的蒙面人躺在地上,死狀慘烈,七竅流血。
賀筠點燃一根火把,引着衆人去瞧了個究竟,見沒有活口留下,搜了搜身,不曾發現可用線索。
他命令士兵拔出劍再捅了捅刺客每人的心髒一下,踐行着補刀的完美品質。
重新燃出篝火,把死去的幾個大睦士兵就地挖坑埋了,賀筠歎息道,“看來,有人不想你們回百裡京。”
柳廂和俞冠楚并排而坐,不置可否。
付庚重道,“把劍給我!把火铳,燧發槍這些東西還給我們的士兵!”
“逢幸,你同本将軍置氣作什麼?此乃皇命,皇命不可違,你如此不就是讓本将軍為難嗎?”
“難道下一次遇見蒙面人,我們得手無寸鐵,就地等死是嗎?”
“有一萬多的大睦士兵在,怎會讓你出事?”
“……”
眼見賀筠跟石頭一樣說不通,付庚重抱緊胳膊靠着樹幹,閉目養神。
闫钰和李施圍着篝火取暖,對方才那驚心動魄的刺殺波瀾不興,瞄瞄衆人的臉色,嘴角揚起似有若無的微笑。
皇宮,戲蓬萊宮。
金碧輝煌的殿宇,房瓦上積着灰色殘雪,光秃秃的樹幹連鳥窩的形狀都清晰可見,一派肅殺蕭瑟之景。
一道高大的身影橫沖直撞闖入正殿,示意左右的太監宮婢悉數退身出去,掩好門扉。
百裡世模一刻不停地蹿到抱着狸貓的婁冬賦眼前,一把抓住對方的手,正經道,“母後,恕兒臣逾矩,眼下情況危急,還請母後勿要怪罪。”
突如其來被百裡世模遣退宮殿之人,還被對方捏着手腕抽不開,婁冬賦惱怒道,“世模,别賣關子了,你到底想說什麼?什麼事情緊急?你且說來!”
她本就傷感婁密去世之事,如今哪裡有閑心同百裡世模拉拉扯扯。
松開手,一抖衣袍,百裡世模坐在婁冬賦身側,默了幾秒,斟酌言辭道,“母後,兒臣曾耳聞過一些傳聞……說是母後在二十七年前偷偷誕下一名男嬰,此男嬰非是父皇的子嗣,因此連夜送出宮闱……”
話未說畢,“啪”的一聲,百裡世模狠狠地挨了一耳光。
婁冬賦扔了狸貓,一巴掌扇得百裡世模腦袋一偏,她震愣不已,臉上爬滿羞赧和被人得知把柄的怒火,譏笑道,“世模,你也在調查哀家的漏洞?你今日言談這些,意欲何為?”
百裡世模瞳孔一冷,極快斂去不悅神色,擺上順從的笑顔,柔聲道,“母後,你何故打兒臣?仔細你的手疼。兒臣與母後一體同心,怎敢做些調查母後漏洞之事?你聽兒臣說完前因後果,屆時再洩憤于兒臣也不遲。”
“你無緣無故提起二十七年前的事兒,你是何居心?”婁冬賦此生隻有那被丢出宮的一個兒子,皇宮裡,不論是皇上,還是威王,逸王等人都不是她的親生骨肉,她自然不會死心塌地相信他們。
難道,百裡世模也在暗中搜尋她的孩子?
百裡世模揉了揉被打紅的臉頰,笑意熱烈,循序漸進道,“母後,兒臣想告訴你的是,你在二十七年前丢棄的男嬰已經被找到了。當然,不是兒臣找到的,兒臣是發現了皇上對你有不忠之意,他特意命令俞冠楚和他裡應外合,兩人在大千世界翻來覆去找到了那位婁清意。母後,你何以如此看着兒臣?兒臣也是自皇上那裡打探過來的。兒臣一心一意待你,必定不願皇上利用婁清意來對付你,故而先一步告訴母後,好讓母後也有個對策。”
晴天霹靂。
婁冬賦自以為她悄悄地尋覓婁清意一事無人得知,沒成想不僅百裡皓質知道了,百裡世模也知道了,他們還提前找到了婁清意,這何嘗不是一種晴天霹靂?
她怔忡,鳳目一睨,咬牙道,“什麼?皓兒已經找到婁清意了?他在哪?他現在在哪?”
百裡世模拽過婁冬賦兩隻愈漸冰涼的柔荑,貼在胸口暖着,挑眉一笑,“母後,你别怕,兒臣會幫你截了婁清意,健健康康把人送到母後身邊,絕對不會讓他出現在皇上的面前。不過——兒臣有一個想法,不知母後願不願意去做。”
“你想說什麼?”
“母後,與其讓敵人置自己于死地,不如先發制人,令其沒有機會翻天。”
百裡世模低頭吻了吻婁冬賦的手指,蠱惑極緻,促狹道,“婁清意一回來,皇上的存在還有必要嗎?何不借機讓他‘病逝’駕崩?”
婁冬賦眸珠一滞,似乎動了心思,“那依世模來看,如何才能不留痕迹地讓他騰出皇位?”
“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