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妙沒時間回複他,三兩口把肚子塞飽,指了指門外,示意沈小京自己要走了。
沈小京不知道為什麼都變了,明明他離開前和雍妙說好,吃完飯兩人再散會步的。為什麼她又變了?他很委屈,他這麼思念她,她卻好像永遠都不知道。
于是長桌兩邊,一邊在思索難過,一邊逃避自閉。
雍妙受不了這無聲的沉默,她站起身,拿起包就要走。
沈小京立馬反應過來,上前幾步拉住她,胡亂道歉:“對不起,雍妙,我剛剛不該離開的,再說會話好嗎,我馬上又要集訓了,下次見面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雍妙很想走的,可還是被沈小京輕飄飄的力氣拉回去了。
這次,兩個人并排坐。沈小京試圖找些輕松的話題,可是,現在早沒了今天愉快的氣氛。雍妙一句話都不想多說,隻嗯嗯啊啊。沒幾句,沈小京又陷入思考,為什麼雍妙又不說話了。
“……都怪我,忘記了你不能聞刺激性氣味,讓你今天心情不好。我先送你回去吧,走之前,我們拍個合照好嗎?”沈小京低低訴說自己藏了一天的心願。
雍妙還是下意識拒絕:“不……我今天狀态不好。我先走了。你不用送。”
“不,我鍛煉了我的拍照技術,我一定把你拍得比前一次好看,”沈小京聲音裡多上些哀求,“雍妙,不要總是拒絕我好嗎?我知道你總是嘴硬心軟……”
雍妙感覺自己到了一個臨界點,她感覺體内要爆炸了,她不想在沈小京面前流露不好的那面。她堅決地拒絕:“我從不和别人拍合照的。你記錯了,我沒和你拍過合照,我沒和任何人和找過。等下次吧。”
沈小京看着雍妙堅決到有些慌張的背影,卻對剛剛雍妙話裡的一句話感到奇怪。
她怎麼會忘記自己曾經和她拍過合照呢?不可能忘記啊,那天,雍妙失魂落魄的樣子肯定不是假的。難道是他瘋了嗎?
雍妙的記憶力比自己好,難道是自己一直以來記錯了?
沈小京翻出手機。因為軍校規定,手機屏保不能是人,所以沈小京隻能珍藏這張唯一的合照。
不錯,他果然沒有記錯,照片裡确實是他和雍妙,十六歲的他和雍妙。沈小京盯着照片懷念了會,卻陷入更深的疑惑。
明明他和雍妙拍過照片,為什麼雍妙卻說沒有拍過呢?
這件事情困惑了沈小京好幾天。他的困惑明顯到身邊的人全部發現了。
一天,走在路上,嚴上校問他:“小京,你最近有什麼問題嗎?感覺你總是心不在焉的。”
沈小京立馬掩飾道:“沒什麼,上校,我一切都好。”
嚴上校的另一邊,隋山,好意開口:“有什麼問題不方便和我們說,可以和張醫生說。上次和張醫生聊完,我整個人都通暢了。張醫生說,很多問題都是心理問題,隻是患者自己不知道。等患者發現了,心理問題都很嚴重了。所以,身邊朋友發現有異樣一定要早點勸患者就醫,如果患者抗拒,身邊朋友可以向醫生求助……”
“好了,能有什麼毛病,”嚴上校不喜地打斷隋山的提議,“小京,如果身體不舒服,好好休息。”
沈小京胡亂應了,心裡卻被隋山剛剛的提議吸引住。
不隻是遺忘拍照這件事,仔細回想起來,雍妙還有很多讓沈小京感覺很奇怪的地方。比如她從不示人的手臂,沈小京無意中看過,上面有很多疤痕,比如時不時陷入“自閉”狀态的她,聽不到外界的一切聲音,比如雍妙那個不負責任的消失的媽媽……
太多太多沈小京曾經忽略的東西反撲,讓沈小京慢慢接受了這個提議。
第二天,沈小京坐在張醫生的心理診所,開始說起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措辭。
“醫生,不是我有問題,是我一個朋友。真的,真的是我一個朋友。”
溫柔的醫生點點頭:“不需要緊張,有很多人為他的朋友向我求助。”
沈小京放下心來,開始叙說:“我的朋友是個很聰明,非常聰明的人。不是我說的,是所有人都這麼說。但是,她有的時候會陷入一種……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