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痛苦的時候,雍妙想過把沈小京殺掉,然後自己跟着一起死掉。
因為她根本不理解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想過很多種說法,為沈小京的,為自己的,但是她還是無法理解。
為什麼呢,她和沈小京十歲認識,到今年十八歲,快八年了,沈小京幾乎是她最親近的人,她也努力在對他好,但是她不懂怎麼對他好,沒人對她好過,她想用自己在書上學到的幫沈小京的軍校之路輕松一點,難道這不對嗎?那她應該怎麼做呢?
越想越想不明白,越想越痛苦,雍妙想死的心達到頂峰,煙瘾也達到頂峰。她嫌這邊的煙不過瘾,去黑市找人買b9星特産的煙,那邊煙勁大。
張巨從小和三教九流的人來往,雍妙在這樣的環境長大,對黑市那些套路都門清。她找到個稍微可靠點的煙販子,花重金從他手上買了幾包b9星産的煙。
那煙販子看雍妙是個長相乖巧的年輕女孩,以為她是個不經人世的無知少女,就将自己上衣遮遮掩掩拉開一截,露出外套内口袋:“小妹,看你心情不好,這裡有能讓你心情變好的東西,吸一口,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雍妙才點燃一支煙,聞言瞥了兩眼,默默地搖頭。
這東西是害人的玩意,連張巨都不碰的有毒東西,她死都不會碰的。
啊,張巨,她又想起了張巨,她那和她絲毫不相像的血緣父親。
張巨和雍惠生下雍妙,但雍妙和兩人卻沒有絲毫相似的地方,從長相、性格到行事作風,簡直不像一家人。有的時候,張巨和雍惠争吵時,張巨會掐着雍惠的脖子,問雍妙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還是和外面哪個野男人生的。
她倒希望這是真的。
她坐在路邊長椅上,安靜地抽煙,吞雲吐霧間,雍妙在回憶過去,她每次痛苦的時候就愛這樣做。這次她又想起了雍惠。
雍惠現在在哪裡?她過得好嗎?她有後悔過嗎?
小時候,在張巨還在牢裡,雍惠和雍妙相依為命的時候,雍惠是個很喜歡說未來的人。晚上睡覺時,雍惠會幻想未來雍妙成為一個富人,帶她去首都星當人上人,買一個帶泳池的大别墅,雍妙出去幹活時,雍惠就在家遊泳。
雍惠其實也沒見過泳池,隻是聽别人說過,卻莫名很向往泳池。
雖然根本沒有送雍妙去讀書,雍惠卻認為雍妙能擺脫b9星的命運,不停在雍妙耳邊說,“别忘記媽媽現在對你的好,”“一定要帶我去首都星啊……”
可是這樣說的雍惠,卻絲毫沒有考慮過雍妙。哪怕雍惠稍微把雍妙當成個人看,雍妙都能對很多事情裝視而不見,帶她一起離開b9星,但是她怎麼能把她送給别人,那時候她才十六歲啊……
雍妙狠狠吸了兩口煙,心裡莫名舒服了點。和張巨雍惠比起來,沈小京做的根本不算什麼,自己也算是矯情了一把。
自己要努力忘記這次嗎?……可是她的容忍帶來了什麼呢?
雍妙被矛盾的心思折磨得五内俱焚的時候,眼前出現一個陰影,擋住她視線。
本來就夠煩了,現在還有人要來煩她,雍妙擡頭,一個紫頭發的清秀小男孩朝她招招手。
“嗨,還記得我嗎?”
雍妙點頭,這不就是那個從摩托車上把自己推倒,自己又反手把他揍了一頓的小男孩,那天揍了他,一報還一報,雍妙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小男孩看起來比雍妙還小一點,可能才十五六歲。上次雍妙揍他的傷口還沒好全,少年臉上還貼着三四個創口貼,不過卻不損他清秀俊美的長相。
“你知道我是誰嗎?”
雍妙:“不關心。”
“我是楊浮。”
“噢,”雍妙也不關心楊浮是誰。
“哎,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楊浮歪頭震驚,“楊羅是我媽。”
楊羅啊,雍妙想起來了,就是k37的老闆,雍妙和她交易之後,再沒有任何聯系。哎呀,怎麼辦,打了人家乖兒子,看起來還是個Omega,怎麼辦呢。
雖然心裡想到可能帶來的不好結果,但雍妙卻沒有絲毫畏懼,隻是态度稍微正經了點:“小少爺啊,有什麼事情嗎?”
雖然這個稱号聽起來怪怪的,但楊浮卻覺得意外好聽,他矜持地坐在雍妙身邊,伸出手:“我也要抽煙,教我抽煙。”
雍妙記得和楊羅見面時,楊羅是個很克制的人,不像喜歡放縱的樣子,應該也不喜歡自己的小孩被帶壞,于是雍妙拒絕了他。
楊羅很不高興自己被拒絕:“為什麼?”
雍妙随口胡謅:“這是我認識的人送我的,我不能送給别人。”
“為什麼?”
“因為他死了。這是他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