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看着窗外天迹,雲淡風清,着實是個好日子。“對了,柳瑜那頭的銀子快花光了吧?”
白鹭掐指細算了算,點頭道:“應是昨日就沒了,想來過不了幾日便會被人扭送過來。”
沈清晏想,依着自己那個二表兄的性子,隻怕再有一日,最多兩日,就會被人扭送上門,鬧上公堂。
“你去将咱們院裡的人都找來,将他們盡數遣散,發還身契。”她轉身,歎息道:“多給些銀兩。”
白鹭領命離去。
她既然決定走這一條兇險之路了,那便合該早作打算,莫要再将無辜之人牽涉過多。
白鹭依着沈清晏所言将府中的一應仆婢都盡數發還身契遣散了。待人全數離開之後,沈清晏命白鹭在院中擺上了一些箭靶子。
她的身子确實不是練武的材料,可當下的局勢輪不到她來輕言放棄。每逢中宵驚醒之時,沈清晏都在想,如果自己有一身好武藝是否容月也就不用死了。
日後她會遇上何等變故她拿不準,所以凡事都隻能按最壞的打算來。她必須習武,至少她要保證自己身體強健不會動辄纏綿病榻。
她的想法是好,隻可惜她也隻是個凡人哪能一步登天?白鹭挑了一張最輕的弓箭給沈清晏,可沈清晏費了好大的勁都沒能把弓拉開。
白鹭勸說着沈清晏,将一旁的袖箭跟弩箭往前擺了擺。左右都是練個穩準,沈清晏初學弓馬之道力量不足着實正常,畢竟她是個官宦千金。
沈清晏雖然是改拿弩箭練習,但依舊沒有完全放棄。她将自己的手腳處的薄鐵皮都換成了厚的鐵塊日日戴着。
她力量不夠,可她也不能過于明目張膽醉心武學一道。所以她隻能用這些偏門方法先讓自己的身體能習慣。
柳瑜那頭的銀子快花完了,為免再生事端這幾日沈清晏都讓十一在外暗中盯着。隔壁院裡頭因為宋晚月的死這幾日一直吵嚷不斷,沈清晏怕自己算有遺漏,又囑了白鹭過去打探打探。
遣散了旁的奴仆,如今這院子中便隻餘了沈清晏一人。
她扶了梯子擺好,又拿了弩箭一個人爬上梯子坐到了院牆之上。
若日後她當真遇上了危險,那些人可不會像靶子一樣直立立站到她面前讓她打。
她在院牆上坐穩當後拿起了弩。
靶子放在院中,而在此時沈清晏所處的位置來看,那靶子被院中幾棵梨花樹擋住,沈清晏看不分明不知如何才能瞄準。
她側着身試着射出第一箭,那隻箭卻直接釘在了梨花枝上。
沈清晏扁了扁嘴,眼睛依舊盯着樹後的靶子,手卻摸索着去拿箭筒裡的箭。她抽出一隻箭,還未等她裝到弩上就聽得一陣物什落地的聲音。
她左右看了看這才發現箭筒已落到了隔壁院中。
沈清晏看着隔壁院裡的景色,心下有些為難。
在沈清晏的院牆外頭便是當今統領的别居。
這位統領的居所雖然不在此地,但此地是今上親賜給統領的。
院中的布置十分簡潔明了,雖然無人居住但想來也有人時常過來收拾,畢竟這院落當中草木修剪有度,一點都不似空置多年的樣子。
沈清晏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從院牆上下去再說。
她可沒有白鹭那樣的身手,如果一不小心摔下去驚動了隔壁院的人那就壞了。畢竟她現下可算是手持‘兇器’。
沈清晏把弩擺到一旁提了提衣裙,正準備再從梯子那頭原路返回再去敲别院的門,就聽到隔壁院中有些響動。她轉頭看去就見蕭恕拿着那箭筒正笑着打量着她。
“殿,殿下,真,真巧呀。”沈清晏結巴地說着:“那什麼,今天天氣不錯,夕陽挺好的,殿下也是來看夕陽的嗎?”
她甩着衣袖蓋住院牆上的弩,身子不住地縮着。
這幾日,沈清晏也想了許多。或許,秦汐之事一開始就不單單隻是因為一個汪貴妃。
如果一切皆如宋晚月所言,汪氏一個外邦貴女,身邊如何會留下這麼許多可用之人?若秦汐之事當真與汪氏有關,那景帝又在其間充當了一個怎樣的角色?
她若要一探景帝的心思,必是得接觸到宮中之人。
思及此,她看向了蕭恕。
蕭恕淺淺地笑着,随後便躍至院牆上一手扶住沈清晏。
“你再亂動就該摔下去了。”他拿起沈清晏藏着的弩,将一隻箭裝到弩上,随後看着被梨花樹遮擋着的箭靶按下了機括。
箭矢随即離弩,穩穩紮在箭靶之上。
“這樣都能射得準?”沈清晏不猶感歎,這人比人真的氣死人。
虧得她在射箭之前還特意找了好些角度,計算計算再計算都沒射準,而蕭恕一來就能穩穩射中紅心像是絲毫不費吹灰之力一樣。
“多加練習你也可以。”蕭恕裝好箭矢将弩交到她手裡,随後握着她的手瞄準目标按下機括。
箭矢随即離弦穩穩射在靶上。
沈清晏心下歡喜一時間忘記掩藏内心情緒,她轉頭看向蕭恕,歡然之色躍至臉上。她的嘴角上揚,眉眼彎彎,雖無言語卻将歡喜神色顯露無疑。
微風揚起她稍有淩亂的發絲,些許青絲掃過他的臉頰,夕陽紅豔如火燒過一樣,照得她的面容微微浮紅。
蕭恕覺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副名家畫卷,畫裡頭的姑娘笑容美得如同山水。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