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也覺得在理,二人話音方落院外頭就有一陣叫喊聲傳來。沈清晏斂眉笑了笑,一臉不出所料的神色。
白鹭得了令,親自開門将柳儒一行人迎了進來。柳儒臉上挂着不懷好意的笑容,在他的身後還跟着柳瑜跟柳華蓮,另有一衆小厮各捧着禮物立在兩旁。
柳儒讓下人将禮物都擺到了廳堂内,随後揚起的笑容都将他的眼角的褶子又折了幾道出來。
“雩娘,這三月裡的倒春寒最傷人,你院子裡頭都沒有什麼可使喚的下人,這讓我這個當舅舅的實在不放心呐。”
“今兒呢,我就又帶了些人過來讓他們專門伺候你。當然,這使喚人的月錢自然是咱們侯府裡頭出的。畢竟,你我是一家人。”柳儒将那‘一家人’這幾個字咬得分外重。
“有勞柳侯爺費心了。”沈清晏接過白鹭遞過來的茶盞随後又擺到了一旁。“我一個鄉下孤女,平素裡也沒有外人會來尋我,有白鹭跟十一在旁,足矣。”
雖是不願,但禮不可失,白鹭給沈清晏奉茶自也不能少了柳家人的那一份。
“你瞧瞧,你這不是又見外了嘛。”
柳儒幹笑了幾聲,沈清晏的言外之意他自然聽出來了,隻是礙于自己長輩的身份拉不下臉,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隻能對着一旁的柳華蓮使了個眼色。
柳華蓮向來就是柳家最愛踩着沈清晏的一個人,此時能靜靜坐在屋裡也不過就是因為自己已經失了阿娘幫襯。
柳華蓮身為女子,日後她要議親全憑侯夫人說了算。從前她的阿娘處處讓身為正頭大娘子的陸氏讨不着好,如今陸氏必也不會放過她們。
所以當聽得柳儒要想辦法請沈清晏出手相幫,她便自行拉着柳瑜一道前來‘請罪’了。
“妹妹這話就是在怨姐姐的不是了。”柳華蓮笑得一臉人畜無害,“平素是姐姐有錯,每每前往各家府中赴宴之時都不曾記得提醒母親将妹妹也一道帶上,姐姐在此向妹妹賠個不是。”
柳華蓮這一舉動一為緻歉,二則也将自己擇了個幹淨,巧妙地将禍水東移到了侯夫人的身上。
沈清晏輕笑了笑,道:“姐姐這話便是逾越了。你雖是長女但屬庶出,你的嫡母身為侯府夫人,如何安排如何行事她心中自然有數。姐姐這當女兒的人,聽從嫡母安排便是了。”
後院婦人話語中的彎彎繞繞,使來使去也不過就是那幾副陳年老方子。沈清晏這話一則點明了柳華蓮的出身,二則也在告訴柳華蓮自有陸氏會收拾她。
柳華蓮面上一陣青一陣白,但又不好再行發作,隻得連連附和點頭坐回原位。
眼瞅着一向讨喜的柳華蓮也敗下陣來,柳儒看了看柳瑜使着眼色讓他千萬不要說話。
自己這個庶子幹過哪些混賬事他當然知道,如今正是他要有求于沈清晏的時候,可不敢在這檔口上随意惹惱了她。
柳瑜端着茶盞吃了好一會兒正覺茶水刮油腹中難受,他擡頭想要催促柳儒回家,正好迎面撞上了柳儒正在朝自己使眼色,當下就歡喜道:“妹妹,時辰也不早了,不如我們……”
趕緊開飯吧。
“吃茶。”沈清晏笑着做了個請的姿勢,随後自行端起茶盞輕碰了碰盞壁,白鹭當下便走到柳儒面前送客。
柳儒原是想先家長裡短套個近乎,哪曾想正事一字未提,就被自己這個庶子一句話直接讓人端茶送了客,當下便氣得拂了衣袖。
他雖是想要沈清晏出手,但到底放不下端了十幾年的長輩架子,哪裡肯在此時拉下臉面開口相求?
白鹭憋着笑将他們送回去,待她回轉廳堂之時已然捂着肚子長笑不止。沈清晏又吩咐了她将侯府仔細盯住,然後便開始回房收拾行囊。
白鹭這一‘仔細’就盯到了月上中宵。
“你這個孽障!”白鹭學着柳儒的語氣繪聲繪色道:“你沒看到我在沖你使眼色讓你不要說話嗎!”
“兒,兒子以為,阿爹是想說咱們趕緊回家吃飯吧。”白鹭跳到另外一頭,摸着肚子又學起了柳瑜。
沈清晏被她這行徑給逗笑了,“好了,說重點。”這柳儒如何罰柳瑜她并沒有興趣知曉。
“重點就是柳侯爺打算讓世子出面來請姑娘幫忙,但是世子不願意。”白鹭立直了身子又将柳夙的話複述了一遍。“兒郎尚在,哪有讓女眷提搶迎戰之理?”
這話雖說得過于大男人了些,但也算是柳家一門裡頭難得的明白人了。
“姑娘,你不是就想借機嶄露頭角麼?如今将柳家一門都給氣回去了,那你要如何插手軒州的事?”
白鹭不甚明了。一旁的十一看着沈清晏,重複着白鹭的話道:“那姑娘你要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