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恕的手下在一旁收拾刺客的屍體,白鹭扶着沈清晏坐到了一旁的石頭上,開始借着火光替她檢查傷口。
“除了你們之外,可還有别的傷亡?”沈清晏看向蕭恕那頭,總覺得這事來得過于突兀。
她才剛剛被逼到再無退路之時,援兵便至,甚至都沒有讓蕭恕與之纏鬥幾個回合。
那行刺客或進或退,一切都甚有章法。她雖不知江湖中人行此刺殺一事會有什麼習慣,隻覺得這一切,都如同行軍布陣者一般,讓她心下難安。
十一擡手道:“加上我們,還剩下十個人,都各受了些輕傷。”沈清晏聽得這話,又驚又喜。
驚的是原本五十幾人的隊伍轉頭就折了五之有四,喜的是十一與白鹭幸好安然。
白鹭見着沈清晏肩頭染了血迹,可她左看右看,上下其手也沒探出來沈清晏的傷口。“姑娘,你這裡疼嗎?”說完,她便按了一下沈清晏的肩頭。
沈清晏茫然地搖了搖頭,随後看向白鹭按着的位置,火光映着上頭的殷紅血迹十分紮眼。她愣了愣,她記得自己這一路行來未受過傷也未沾着過刺客的血,唯一……
想到這裡,她便驟然起身,拿過白鹭手裡頭的藥瓶就往蕭恕那個方向行去。
她記得,自馬上跌落之時,被刺客追殺之時,一直都是蕭恕護着她。她一路上隻顧着逃跑,絲毫沒有發現蕭恕也受了傷。
思及此,她的腳步便更顯急促。
而在另外一頭,蕭恕半解了衣裳,風逐正在給他清理傷口。
“殿下,一切皆如殿下所料,餘下的人都已經四散離開,屆時他們再會暗中彙合。”風逐壓低了聲音,拿着藥瓶替他上藥。
“王太醫已經被暗中送了出去,等顧老莊主的人到了以後,他們會随同暗衛一道繞路回元京。”
自離開惠州,這一路之上都有察子暗中跟着,風逐差了人仔細着,稍一有變動便會來報。所以,自白日裡知曉他們集結了人馬,蕭恕便直接安營紮寨來了一招将計就計。
對方想要用火箭矢燒了他們的帳篷,再僞造一個因山火而亡的假象。那蕭恕就直接着人先在林裡燃了一把火,借着滅火之機将王太醫一道混在其中先行送了出去。
如今開局已定,之後他們再暗中潛回元京就是。
“殿下……”風逐正谷欠再說些什麼,擡頭見沈清晏過來,忙改口道:“沈姑娘。”
蕭恕擡頭,便見沈清晏疾行而來,在看到他的傷口後忽又轉了過去。風逐連忙幫着蕭恕整理衣裳,一面整理,一面道:“沈姑娘稍等等。”
他想,沈清晏畢竟是個閨閣在室女,如此大庭廣衆之下見着一個男子的身子,傳出去有損名節。
然而沈清晏轉頭過并不是因為害羞,而是生氣。她氣到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上前踹蕭恕一腳,隻能先将身子轉過去,免得教人察覺。
虧她這麼擔心蕭恕,合着這半天的奔走逃命都是蕭恕安排的!
他算計她!
沈清晏十分生氣。
她先是擔心蕭恕因為要護着她這個軟腳蝦受了重傷,待她急急行過來後才發現餘下的幾人都在各自療傷不說,甚至還有人拿着個藥罐在熬藥!
挺有想法的啊!
在那生死之際,帳篷都燒沒了你們居然還不忘各自帶着傷藥,然後還要帶上藥罐帶上草藥,等退敵之後再架個火堆慢慢熬藥是吧?
挺劍走偏鋒啊!
她忽然就覺得自己不但被蕭恕算計了耍了,而自己剛剛那一出擔心慌亂就像自己在打自己的耳刮子一樣,那啪啪聲在夜空裡頭十分響亮。
身後風逐已經替蕭恕重新将衣服穿好,沈清晏大口地吸着氣,努力調整好自己的心境。
随後,她換上一張蹙眉擔憂的面孔,雙眸當中略閃着點光,道:“殿下,可,無礙了?”
她的的神情盡顯關心,右手當中死死攥着那個傷藥瓶子,半點也不想被人看到。
“我沒事。如今已經安全了,你也先去休息吧。”
“是。”沈清晏笑得低眉順眼,輕聲道:“我,我方才,有,有些……”她言語閃爍,“想同白鹭還有十一去水邊再取些水來。”
蕭恕見她如此,想來是有些女兒家的事不方便同他明說,便也不問了。左右事情都處理妥當了,加之有白鹭跟十一在,她也不會有事,也就同意了。
沈清晏笑着行禮,領着兩人就一直朝前走着,漫無目的地走着,走了好一陣子她才停下來。她回頭看了看,确認已經走得夠遠了,轉身便要去拔十一腰側的劍。